“没什么,我明白的,你的热情,那源自本能的热情,时时刻刻总想寻……她!来,这个位置让给你,这门总也留着一线天,透过来,要的就是这一线的艰难与挑逗,你来感受这光芒,这气息,难以逾越,欲迎还拒!即使她就是个女版的阿拉伯王,即使是重返了三叶虫时代失陷于螳螂和蜘蛛的世界,即使沸动着死亡冲动的****是那么的可怖,但却能逼人发挥无穷的想象力,能让人触摸到生命的脉动!你就像潜入一个不存在的世界中,以一种闪闪发光的意识不停地巡游,孤独、失落,永远保存其中,酝酿成珍珠、成美酒、成琥珀!因为我们是要唤醒这忘却了并蔑视自己美丽的女人!别急,先感受一下吧,别急着登堂入室,成为入幕之宾是件奢侈的妙事儿,如今,虽然门关着,虽然隔得很远,但我们却可以听见心跳声,声音如此快速,如此短促,让人感觉它会眩晕,然后破裂!爱慕……啊,配偶与生产,这是极平凡极自然,但也是极神秘的事情!”
兆学疚的神色红了白,白了红;红了青,青了红;红了黑,黑了之后仍又是红……难得的呐呐不能成言,甚至连额上的痛也感觉不到了,而那欲海难壑的眼睛又按下他上抬的手,断然道:“你得相信,它只是找到了你内心最深的爱与恐惧,扭曲了,再显出来……”
兆学疚看看他笃定的眼睛,你不能不信服,那蕴含在他的微笑中,渐渐又涨满了一种温暖而充满光辉的热情。你决不能不信服,无论他是谁,他肯定是以把勾引女人当成一生的职业。极专业的唐璜人士。
敬佩之余,兆学疚又看看自己的另一只手,他按不及的那一只:手抬在眼前,刚从额上掠一把,那里扭曲着爬下来的怪物,如今仍在爬着,痒痒的,凉凉的,源头上却又是火辣辣、沉闷闷的,那经验十足的疼痛感;而他是不赞同的,然也没法了——他们靠在侧门的墙上,被他称为艰难与挑逗的一线天的丝丝光弧从门里直透出来,幽幽的色泽。清去那硬被他幻上来的暧昧不已的桃色,它倒也能起到天光的作用,只见——灰蓝色的眼睛;殷红色的液体。
与兆学疚游弋的眼神不同,他笃信的眼超越了事实,不知道算不算就这样解释了兆学疚受伤的原由:“对于那些以信仰支撑自己整个生命的人,这肯定是个可怕的时刻,此刻,他们肯定终于知道了自己是否真的相信。真挚的爱情会赋予女人无边的力量,却会伤及一个男人!光荣的勋章,中国有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兆学疚下意识地吞咽一下,吞下那喷涌直上的燥热,额上还在不急不缓地爬啊爬,就如同他侃侃而出的话头,他觉得也许光从心理诉求方面不能使人完全信服,于是加以扩大到了神经学范畴:“面对自己的欲望,你害羞了……至少我们不明白为什么羞愧时会脸色绯红,这事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因为在血管舒缩神经的作用下产生运动的扩张性肌肉和血管的关系,到现在还没查明,特别是精神因素引起的一些事,我们假定大脑皮质和髓鞘的脉管中枢之间有某种依存关系,人受到刺激时这种依存关系就会起作用,脸上的血管扩大,膨胀,那时你就会像一只火鸡一样,满脸充血,涨得通红,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
通常,兆学疚是乐意听他鬼扯的,然而若接下来被意淫的对象是某人的话,还是悠着点的好,他甚至能想到不定是下一个瞬间,小榕树花脸如鬼,阴笑着夺门而出,那挨打事小,只怕被废某一条腿一了百了才是大的!他就吓住了,连忙把手一翻,就直往他那笃定不已却不知死活的眼睛插了过去——他略一迟疑,住嘴,郁闷中多带了几分委屈,悻悻地退开。
兆学疚不由得也沉吟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比其他几个,不但不会勃然翻脸,手脚也散漫,然他闲淡不已的闪避……
“果然是你下死手打的我!”
互觑间,他摊摊手,又摊了摊,兆学疚又死盯他的手,那一双筋节嶙峋,不输于小榕树的、令人恐惧的大手,只怕越看形象就会越坏了,他大概也知道无论如何是糊弄不过的,就又凑上来,总算扯了块布在兆学疚的脑门上整个儿缠了缠,随意粗鲁,然动起来却又轻又快,连力度都恰到好处,最难得的是,看上去,至少在外观上,他是一个与手完全不相似的人:舒雅、大方、友好,有着近乎天然的亲和力。兆学疚颇有些以貌取人:又喜欢又有些疑惑的排斥……他又慢吞吞地显出了杂学无节操的狡猾来:“打,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吧;至于下死手,相信我,朋友,你并不了解这个形容词的真正力量。你要和医生是朋友,那么总可以试一试这样的解释,希伯来人的祖先雅各就曾于夜间与天使摔跤,直到天亮仍不分上下,天使于是给他改了名字以色列,意思是与神角力。”
兆学疚闻言就不由得好笑地摇摇头,十字架?那就是神父,好色好赌的风雅神父,现下,似乎是小榕树宠物一般的存在。只是想不到他还兼顾了一心想要监守自盗的门卫职能……人是有意思的人,只是无暇,于是尽力抽身起来,又勉力去推那扇门——无由地,晦暗中的空气一窒,一僵,回头,他依旧摊摊手,然他要伸手,他仍按住,这次无一遗漏,两只手都被按住了——他有着温厚的姿态,无辜的蓝眼睛,也有两只极富力量的大手。
“如果他们在接近某种东西时受到了惩罚,就会产生那东西不好的感觉。即使她有着甜美直接的天性、深刻的聪慧,优良的品质。然有更多的男人,喜欢性,但憎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