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微暖,云层退开,朗朗天空,似能看见一缕青气,然而在那浮动的云层中又夹杂着些许红光,耀眼却不刺目,不是鲜血的阴冷,也不是烈焰的光芒,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如果只能有一种颜色象征着地位,权力,身份,那或许就是这抹红光的颜色。红色,在延玛大陆是尊贵的象征,也是百羽凤凰浴火重生时绽放出来的光芒,跟传统定义的红不同,唯有亲眼见过,才会懂得个中差别。
挥舞着红缨长枪的凌岚在众人的眼里便是尊贵的最完美的诠释,她不需要多余的动作,也不需要霸气的宣言,只是站在那里,便能让人矮了一截,更别提自她出现后,天空始终不曾变过的晴朗,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宣示着她便是凤女。
那隐隐的红光是凤凰展翅时的光芒,也是她此刻和宁盛对战时露出的杀气。
宁盛在她的面前,整个人都黯淡了不少,但心内的不甘与愤怒让他支撑了下来,和凌岚交手到现在,竟是不曾退过,这让他手下的士兵都稍微安定了些。
凌岚这边却更是淡定,他们相信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拿下宁盛的人头。
和风关是个地势比较奇特的地方,东南平地,西北群山环绕,平地绵延千里,聚集着许多村落,一条名为“母子河”的长河绕成一个圆圈,将和风关包围起来。
从上方看,和风关就像是一个圆桌上摆着几道菜肴和几个碟子,十分有意思。
这里是个风景迷人的地方,也是一处军事关卡,战时,凌国士兵曾在这里打退过无数侵入凌国腹内的敌军,依靠着易守难攻的地势,背靠群山的丰富资源的底气,不曾后退。不曾想,有朝一日,这里竟然成了叛军的据点,同为凌国人,却要为篡位者的野心自相残杀,何其讽刺,但历朝历代,谁没出过这样的破事?
凌岚早就见惯了,若非宁盛身份特殊,她是动都懒得动一下的,而她既然动了,便要在这个地方,在列位英魂的见证下,打掉宁盛的傲气,彻底的毁了他。
两人对决的地方是在两军对阵的中心,以凌岚射出的那一字排开的九支箭作为界线,你来我往的纠缠着,两军静静的看着,遵守着阵前对战的规则,但不曾放松过警惕之心,毕竟兵不厌诈,谁知道对方有什么小手段,冷不丁就给你来一下?凌峰骑着黑色骏马,手握辰奴,不错眼珠的盯着凌岚和宁盛,一发现不对,便会立刻扔出辰奴,哪怕他现在的身体老了,却依然能施以雷霆一击,击杀宁盛。
宁盛的心腹更是绷紧后背,握着弓,拿着箭,若凌岚那边违反了规则,便立刻搭弓射箭,先杀了凌岚,凌岚一死,群龙无首,再有什么阴谋也无需惧怕。
“嘭——”一声巨响过后,尘烟扬起,迷糊了众人的视线,等到一股清风带走了尘烟,才让人看清了场上的情况,凌岚的长枪打在了宁盛头上,宁盛正用马刀死死地撑着,不让她继续往下。凌岚的手似有千斤之力,叫宁盛无法挣脱她的束缚,只得僵持着,他骑着的战马却支撑不住了,凌岚的内力,宁盛的内劲,纠缠在一起,便成了双倍的重力,压得马儿不停地往下坠,一眨眼,竟陷入了地里。
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自己不是被凌岚打下马,就是活活压死马,连人带马的一起陷入地里后,宁盛怒了,咆哮了一声,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手上,猛地一挣,挣脱了凌岚的束缚,而他的马也在这样的力量博弈中悲鸣了一声,整个陷入了地下,宁盛及时运转轻功,踩着马背跳到了一边,却在落地的那一刻甩出了马刀。
凌岚的战马被马刀砍断了两只前脚,痛呼一声后,倒在了地上,凌岚脚尖一点,点着马背,一个漂亮的翻身,也落到了地上。一眨眼,两人的战马都毁了,宁盛的战马活活被压死,还陷入了坑中,凌岚的战马残疾了,再不能站起来。
回头看了一眼惨叫连连的战马,凌岚眉头微蹙,弹出了一丝火苗,送这个注定会死于残疾的战马一程,最大的仁慈便是尽早结束它的痛苦。这下,宁盛和凌岚都站到了地上,但宁盛扔出了马刀,凌岚的武器却还在手上,似已能分胜负。
未必!宁盛张开双手,吼了一声后,上衣尽数碎裂,露出肌肉分明的身体,叫凌岚饱了眼福,竟想也不想的吹了声口哨,呃,全场都安静了,这是在战场上,不是在窑子里,您老人家发花痴也分个场合啊?宁盛无语,刚酝酿好的情绪就被这一声轻挑的口哨毁了,凌岚是故意的吧,摇摇头,宁盛从腰带里抽出了软剑。
“呵,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还能再见‘吴女水剑’的威力,可惜,创下这门剑法的人的名声都叫你给毁了。”凌岚看清宁盛的武器后,冷笑了一声,心内的不满让她不想再浪费时间,握紧长枪冲向了宁盛。宁盛剑走游龙,游刃有余的应对着,以为能够凭借先祖传下来的剑法杀了凌岚,却发现不对劲了,他的每一招,凌岚都能提前获知,快狠准的封住他的攻势,让他根本就没办法放开手脚。
宁盛皱眉,急速后退了几步,看着凌岚,“你也研习过‘吴女水剑’?”
凌岚挑眉,她不止研习过,还和这门剑法的主人切磋了数年,对这门剑法的了解,远比宁盛这个所谓的传人深。既是前世最熟悉的剑法,她也没必要客气了。
这么想着,凌岚大喝一声,挥舞着长枪,步步逼近宁盛,身形如蛇,整个人像是和长枪融为一体了似的,缠住了宁盛的手脚,两人纠缠成了一个人,叫人分不清谁是谁,也看不清他们的招数,只听一声惨叫响起,宁盛的胳膊被凌岚的长枪刺穿了,脚也被她踢断了,最后像死狗一样的被她举起来,扔到了凌峰面前。
宁盛直接晕了,凌岚也在叛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脚尖一点,飞回了己方阵营。短暂的愣怔后,叛军乱了,宁盛被活捉了,那他们呢,他们该怎么办?
就在宁盛的心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稳住局势,先撤兵,再来商议营救宁盛的事时,一声凤鸣响起,天空出现了小百羽凤凰展翅高飞的画面,凌岚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在凤凰展翅后响起,“呵,宁盛已经败了,尔等还要负隅顽抗到何时?”
“现在放下武器,朕还能饶尔等一命,不牵连尔等家人,若尔等执迷不悟,朕在活剐了宁盛之后,便腰斩了尔等的家人!宁盛谋朝篡位,天不容,地不赦,非正义之事,尔等还要一错再错吗,还要赌上全族的性命去满足一个人的野心?”
“朕是天命所归,凌氏皇族的继承人,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尔等降服于朕,是遵循天意,再者,宁盛已经被俘,尔等还坚持什么,是打算立刻推一个后继者来谋朝篡位?呵,放弃吧,宁盛已经败了,尔等再坚持下去也毫无意义,都是我凌国子民,何苦自相残杀,让那兴国狗贼,盛国杂碎看了笑话?尔等当初投身军营,难道就是为了助逆贼谋朝篡位,难道就是为了拖九族一同受腰斩之刑?”
话落,整个和风关都安静了,空气都停止了流动,许是过了一瞬,许是过了一个寒冬,有人动了,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有一便有二,很快的,叛军扔掉了武器,投降。大势所趋,哪怕宁盛的心腹费尽了口舌也没办法挽回败局,而早在宁盛败给凌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局面,“首”的定义可不仅仅是带头。
这场由宁子人后人发起的叛乱,在宁盛被凌岚活捉后,很快就被全方位镇压了,皇城无恙,垚宜省回归平静,和风关更是平淡温馨。叛乱平息后,宁盛和他的一干心腹不得好死是肯定的了,但叛军的下场还是两说,端看凌岚的心意。
这些都是战后的工作,人们现在还沉浸于凌岚的神勇难挡中,有人把她和宁盛对决的事编成了话本,一经上演,场场爆满,为免触犯皇威,话本改了名字和背景,但谁都知道这是为了歌颂凌岚的英武。他们没想到凌岚真的这么厉害,连宁盛这个素以神勇闻名的悍将都抵抗不住她的攻势,还输得这么惨,看来,他们是真的要重新认识凌岚了,凌岚也不再是那个任性冲动的小女帝,而是女帝。
班师回朝的路上,凌岚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欢迎,相比之下,被锁在囚车里的宁盛就惨多了,臭鸡蛋烂菜叶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扔到他身上,臭得他跟米田共有得一拼,这便是失败者的下场。倘若地位转换,胜负逆转,被锁在囚车里的凌岚也会受到这样的待遇,谁让她败了?所以,哪怕要她的手沾满鲜血,身上背着万千冤魂,她也不会让自己有一丝丝输的可能,任何人只要威胁到皇权就都得死!
“管他日受万世骂名,还是千世非议,只要活着的时候,是我赢了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