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容很快就看清了黑影的模样。
长得十分像狐狸，背上却有两只角，像驼峰一样，这是妖怪？
发现邹容坐在它背上，黑影叫了一声，卧到地上，让邹容下来。它十分乖巧，低头舔了会前肢，在邹容的注视下消失在来时的路上。
邹容回头。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每个街道每栋建筑，甚至每一棵树他都记得很清楚，脑海里出现杨化市的立体模型，街口的监控摄像、下水道路线也加入后，邹容放出纸鹤，确认了路线，起身向目的地前行。
城内很安静。由于天气寒冷，室外竟然没有一人出来，邹容正跑着，突然撞进了气泡般薄脆的结界。
天空的云聚集了很多，黑压压好像准备压向地面。
他抬头，放眼望去，巨大的透明的结界盖过天空，将方圆百里罩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他几步攀上路灯，跳在灯顶上，稳住身体。
远处，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邹容望过去，千余米外各种耀眼法术效果绽现。一只巨大的年兽咆哮了一声，前方的几个修真者立刻被它喷出的气流掀翻了几百米，不见了踪影。
邹容在它的叫声里听到了兴奋的情绪。
砍下从下面爬上来的小年兽，他没再做停留，继续跟着纸鹤，在建筑物上穿梭。
离年兽越来越远，他跳下来，离开了结界。
曾经在美国求学的李凯延住在城北的高级公寓里，这是他父母的房子。去年从美国回来后，他带着一大笔资金准备投资建公司，不过这些钱还不够，他将它们投入股票市场，期望得到更大的回报。
他原本失败了，又成功了，他的钱在短短的时间内翻了一倍。
而这得力于他快要宣布破产时一个小男孩的帮助。
李凯延也看过都市小说，有着金手指的主角无论爱情还是事业，都是丰收，他不相信这个，但是幻想还是有的，——有朝一日站在人们的顶尖，成为人生赢家，想想就爽爆了。
现在他有点怀疑，他可能不是那个站的最高的，而是下面的小弟。
不不不不，这不可能！
他是燕京大学优秀毕业生，全额奖学金得主，拿着斯坦福大学优秀硕士学位，第一桶金利润一千万美金，虽然在国内遭遇滑铁卢，但是不可置疑的是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未来栋梁！
——这样好像更符合小说里被主角垫在脚下的成功人士小弟。
李凯延猛地拍打脑袋，站起来来回走了几圈，把视线定在电话机上。
实际上，他今天下午收到了一封邮件。对方没有透露身份，只是告诉他，他们可以向他透露那男孩的身份，不用付太大代价，给点佣金就可以。
李凯延心里很动摇。
他只有男孩的电话号码，姓名、年龄、在哪儿住一无所知。这个男孩有令人吃惊的计算能力，和他交往不会吃亏，可总有个摸清底的合作人，不，“未来手下”，他作为一个商人，不会完全放心，他得找人查查他。
想到这里，李凯延拿起电话，试着拨了邮件留下的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来，对方的英语不错。
李凯延：“我只要那男孩的资料，其他什么也不用。”
对方：“没有问题，先生。”
李凯延：“我怎么把钱给你？”
对方：“面交，特殊原因，他的资料我们只能给您纸质档案，电子邮件发给你十分不安全。”
李凯延：“我知道了。最快什么时候给我？”
对方发出点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现在就可以。”
李凯延吃了一惊：“现在？”
对方：“当然是现在，啊，等等，再等十分钟。我在CBD的快餐店里等您。”
挂上电话，他抬头看了看时间，额头皱起。晚上十点虽然不是太晚的时间，可怎么说今天也是除夕，这时候还工作简直就是模范啊。
思来想去，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抓起外套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身后传来声音。
他回头，看到与客厅相连的阳台边沿上扒着一只手，吃惊的样子活见了鬼了样。
李凯延：“你……！”
邹容抓着阳台的扶手，一只脚踩上去，汗流浃背快要喘死的模样：“大晚上的你准备去哪儿？”
李凯延：“你什么地方出来的？！”
邹容：“爬上来的，真高兴你的阳台没装玻璃，否则我得砸了它。”他把李凯延的外套拽出来，扔到沙发的另一头。
李凯延：“……我家在十楼，你怎么爬上来？”
邹容呵呵：“我跳上来的。你们楼下的大门太高级，得用指纹，我打不开只能爬上来。”
这人说话太笃定，李凯延竟然接不下话质疑，他心里一边卧槽，一边说：“我正准备出门。”
邹容说：“谈生意就免了，今天除夕，外面吃人的东西能把你活吞了。”
李凯延：“吃人？”
邹容：“小时候听过年兽的故事吗？”
李凯延一口气堵住在了嗓子眼。
邹容扯下羽绒服的帽子，正想脱下衣服，发现这里没暖气只好作罢。一路上他耗尽了灵气，身体接近枯竭，此时四周的灵气正涌进体内，一股脑的冲刷他的丹田。没有往日灵气整天饱满的让他撑得不得了，不打瞌睡，邹容愿意说的话也多起来。
“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关机了吗？”
“没有，我一直都开着。”李凯延翻出手机，发现它早没电自动关机了，他找到充电线。
邹容帮他打开了灯。
李凯延说了声谢谢，把插头插-进插座里，站起来发现邹容还站在离开关六七米的地方，奇怪了：“你开灯了？”
邹容：“……”
李凯延：“魔术？……这都是耍我玩的？大过年的开这样的玩笑也不怕遭雷劈。”
邹容：“……闭嘴。”
李凯延发怔，脑海里的念头却越发明确。
对了，谁会用数学公式算出股票走向？谁能一口气从外面爬十层楼上来？谁可以离那么远打开客灯开关？更何况还知道了他的家庭住址。这是有人针对他的恶作剧，还是真的？这男孩不是人类吗？
吸血鬼？恶魔？神仙？
李凯延手脚冰凉。
邹容对他说：“在中国传统节日白天别走阴暗地，晚上别出门。今天晚上有年兽出没，不想死就别出去谈生意。”
李凯延迟疑：“……您到底是什么人？”
邹容说：“我是人类，名字叫邹容，其他的我不会告诉你。”
第一次碰到李凯延的时候，邹容就有一个想法。
邹容开始修真以后，除了只需要防备蒋少锋背后捅刀，在凡俗界，没有修真者参与，重生后占了极大优势的他能做不少事情，他是男人，也有野心，这些事他都想试试。只是丹青警告过他，他不能引起修真者们的注意。
李凯延可以。
更何况李凯延本身就是精英，他是斯坦福大学毕业生，和邹容以前上班的顶头老板一样。李凯延虽然在股市上受挫，但如果得到援手，他将来的地位也不会比邹容的老板差。
所以邹容把符咒贴在了李凯延身上，准备靠着他。
这也是李凯延不能出幺蛾子的原因。
李凯延不笨，他当然很聪明，立马悟了邹容找他必须有目的，不过这话还得他开口：“我与您非亲非故，而您一直照拂我，一定有原因。”
这人非常上道，邹容说：“我要做的事情我不能出面。”
李凯延：“所以您要通过我？”
邹容：“对。我帮你做几桩大生意，我从里面拿分红，你多我少。”
李凯延得做出回应，他经商手段能力都不错，否则不会在美国工作时，有一千万的第一桶金。他能靠自己的能力创业，只是现在他眼前有个巨大的馅饼，——有个经商能力比他强一百倍的家伙要跟他合作，不说分红，就这赚钱速度绝对比他快，如果同意了，将来他的社会地位绝不是自己创业能比的，更何况做这些幕后的人都不出面。
李凯延问了一句：“如果我不同意呢？”
邹容说：“把你弄傻了，我再找下一个。”
这个馅饼他一定得吃，李凯延说：“我们一定得合作。”
邹容弯了弯嘴角。
他抬头看看表，起身准备离开：“别忘了……”
李凯延：“我今晚不会出门。”
邹容：“过几天我再联络你。”
李凯延：“好的。”
邹容：“新年快乐，李老板。”
被这么叫，李凯延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得裂开嘴角：“新年快乐，老板。”
送走这尊大神，李凯延站在客厅，心里规划着未来的计划。直到午夜外面鞭炮响起，他才回过神，准备关上客厅的灯，消灭邹容留下的痕迹，却发现开关并没有被打开。
他嘶了一声，越发觉得邹容高深莫测不能惹。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白炽灯。啪！按下了客灯开关。
客厅里黑不隆咚的，只有窗外烟花绽放的那一瞬间照亮室内。
李凯延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拨开刚才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几秒钟后。
“——嘟，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