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慕无彤毫无睡意,孟璟澜习惯性地将她捂在怀里,她双手抵在他身前,却拉不开半点距离。
刘海凌乱地垂下,又露出额角拇指大小伤疤,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却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去端详。比周围一圈皮肤稍暗些,应该是一块旧疤了,可是她记得,孟璟澜精致脸上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或许冰冷指尖留恋太久,孟璟澜微微蹙眉,倏地睁开眼,又眯了眯,似乎不适应床头灯光亮。他喜欢睡在一片漆黑里,连半点光亮都不允许,往时他房间窗帘便厚厚地装了三层,而现在睡时开着一盏床头灯,不太亮,却完全只是为了迁就她习惯。
“怎么了?”她伸手将她手按在脸上,拇指在她手背上温柔地抚动。“孟璟澜…长白头发了。”他竟然在他浓密黑发里寻到了不少银丝。
“再找不回,就是满头白发了。”他嘴角一勾,似是调侃。“孟璟澜…在…吃什么药?”八年,她变了很多,深藏内敛,可是面对孟璟澜时候,却依旧放不住话。
他目光微闪,笑意丝毫不减:“只是一些维生素。”箫彤冷冷一笑,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想要转身,他却不肯:“宝宝,不要离开,就算骗,也不要离开,好不好?”带着哄骗和露骨温柔。
“凭什么!”她一惊,立刻挣扎,“在死之前,都不能离开!”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漆黑眸子浓郁到化不开戾气,让她觉得遍体生凉。
她转开脸,藏不住嗤笑,他将脸埋进她一头长发里,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重得她喘不过气:“宝宝,或许很快,就能自由了。”比喃喃更加轻飘声音,在她耳畔一划而过,激得她一颤。
“说什么?”他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她心刹那跳乱了。“宝宝,好怀念从前那头笔直黑发。”他支起身,错开话题。
“说什么!”她却不依不饶,双手揪住他衣襟,眼睛睁得很大,认真地盯着他,孟璟澜失笑,许久没有看到她这样较真了。
“说话!”她急了,声音也不自觉太高,颇有些悍妇模样,“是…担心吗?”他答非所问,心里涌起几分甜蜜,甚至连目光都柔和了。
她气势瞬间弱下来,揪得太用力而骨干分明双手也渐渐放松了力道,伸手想要将他从身上推下去,他双手撑得很牢:“宝宝,想听心里话,告诉,是不是担心?”
她何止是担心,简直紧张得发疯,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淡淡地瞥他一眼:“是担心,担心给陪葬,有人告诉,如果有三长两短,就让陪葬。”
孟璟澜方才屏着一口气,他不奢望她会抱着他痛哭流涕,只求一句担心,却…还是贪心了。
箫彤转过身,背对着他,孟璟澜仍旧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从来不舍得用背影搪塞她,他喜欢将她揽在怀里,给她足够安全感,至少让她在这一刻,不生出逃开念头。
孟璟澜很早便出了门,她还记得混沌中他在她脸颊上落下亲吻,那么轻细温柔动作。镜子里女人一头紫色大卷,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不过是为了避开孟璟澜耳目。
“狄千,要出门。”狄千跟着她,孟璟澜就能放心让她出门。狄千依旧冷冷态度,话也少得可怜,连目光都不愿意落在她身上。
发型师看着面前这个大美人,只觉得紫色大卷很衬她妖娆气质,可是她却说要把头发染黑拉直。
“您这个发型很好看,就是颜色上得不够自然,可以再给您增加一下亮泽度。”发型师在国际比赛上拿大奖无数,自认为是一个眼光极犀利人。
“说要染黑拉直,听不懂吗?”箫彤有些不耐烦,这已经是他第几次出言劝阻了?什么顾客就是上帝,他们现在是想要左右上帝是思想吗?
“觉得紫色更适合您。”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牌,她这样态度,让他很不痛快,面上也勉强维持着笑。
“说了要弄成黑色直发!”箫彤想要尖叫,这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可是黑色直发不衬您脸型,对您来说不好看。”
“们首席呢,把他叫过来!”箫彤觉得再和他说下去要咯血了。“首席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发型师艺术家脾气也上来了。
“没有时间就让她腾出时间。”狄千冷冷开口,发型师头一撇,懒得理他。狄千对门口手下打了个手势,瞬间涌进来一批人,将店里客人吓得不敢出声。
首席从里面贵宾室走出来,到底是做了多年一把手,为人圆滑,丝毫没有被这样阵仗吓到,笑着走过来:“阿飞,又闹脾气了?”拍了拍一旁发型师肩膀,也不责备,“两位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您这些手下,怕是吓到店里客人了。”不卑不亢,进退得度。
“想把头发染黑拉直,不过这位发型师说染黑拉直了,不好看。”箫彤一手指着下巴,一手轻轻敲击转椅扶手,“说呢,小甲。”
“慕小姐?”首席圆圆脸上展出一个极夸张表情,“您是慕小姐?”胖乎乎手指不可置信地指着箫彤。
“说黑色直发好不好看?”箫彤挑眉。“好看好看,您就是剃了光头都是最好看。”首席很激动,“好多年没见到您了。”
九年前首席刚刚晋升首席,对于削薄这种最没有技术含量,根本算不上美发行当很鄙视,可是每次慕无彤一来,就指名道姓地点他,迫于孟少淫威,他只能屈从。
孟少常常站在一边,那锋芒毕露眼神刺得他小心肝扑扑地乱跳,手抖得不成样子,国际大赛几百台摄像机对着他刷刷乱拍都自若无比双手啊,立刻就乱颤了,几次剪到自己手指…
其实他挺喜欢那个小丫头,圆圆脸,笑起来还有酒窝,被孟少强迫着终年不换一个发型也没有半点怨言,顶着那么难看一个发型,照样笑得没心没肺。
“阿飞,这里来,去招呼别客人。”阿飞第一次看到自己老师这么客气对待一个客人,到底年轻,临走前还不忘对首席嘟哝一句:“师父,是真觉得她还是这个发型好看。”
首席拿起直板夹作势要揍他,他灵巧地闪开,躲进了一旁休息室。“小甲,们这里发型师还是这么有个性,记得当年第一次来,没少给白眼看。”
“后来就被孟少人拖出去打了一顿,两个月没下床呢…”他记得清清楚楚,做人不能太傲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着收敛张狂脾气。
“在招呼客人?”箫彤瞥了一眼紧闭首席室。“有什么客人能比您大牌。”首席笑着四下张望,“孟少没有和您一起来?”他是真怕死了孟璟澜那犀利眼神。
“就只,他没来。”箫彤拨弄着长发。“过去交代一声,您先等一会儿。”首席室里还真有客人,两者相较舍其轻,他只能放了里面来伺候外面。
片刻,首席室门被用力甩开:“贵客呢?让看看到底有多值钱。”箫彤抬头,快步走出来女人黑色漆皮短裙,收口袖束腰衫,面上妆容艳丽,美得张扬。
这个女人…是民间盛传孟夫人,在孟璟澜身边呆了三年,又有谢家背景,在本城女人里,也算翘楚。
箫彤收回视线,眼睑微垂,心头泛起几分酸涩,什么寻了八年,看似痴情如斯,其实这样那样女人,孟璟澜从来没有缺过。让她相信他真心?真真是难。
谢曼搅着双臂,睨了一眼淡然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女人,红裙衬得雪白肌肤越加晶莹剔透,不施粉黛五官很精致,不肖摆姿作态,便是风情万种。
目光扫到沉默着守在一旁狄千,微微变了神色,狄千她自然见过,是孟璟澜贴身保镖。狄千心高气傲,对她都从来不假辞色,她在孟璟澜身边待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狄千跟着其他人。
“是她?”谢曼下巴点了点箫彤,侧头询问首席。“谢小姐,给您找们店里名气最大发型师过来,护理过程费用全免,再免费送您一套最新款美甲。”首席也知理亏,态度很诚挚。
“们店里最有名气发型师不就是吗?”谢曼挑眉,冷冷地笑起来,“万贾,这家店还想开下去,就给进去。”
“谢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慕小姐是贵客,今天是务必要将她头发弄好了。”能把本城最大美容美发会所经营下去,必定也是有靠山有手腕,首席虽然不想得罪谢家,可是孟家,他是连碰都不敢碰。
“慕小姐?”谢曼眉头微蹙,嘴边溢出几分讥笑,“哪家慕小姐,还是哪家少爷养着小宠物?也敢这么横?”
箫彤懒懒地站起身,竟比谢曼高出寸余:“是孟家少爷养着。”不温不火,语气平平。虽然早就猜到了,谢曼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诧异。
“今天就要万贾给做头发。”谢曼向来蛮横惯了,极少吃亏,也就少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教训。
“不知道吗,孟家养阿猫阿狗,也比谢家人金贵。”高腰裙蝴蝶袖随着她手上动作轻扬,即使依旧是素颜,也是妩媚妖娆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v⊙)嗯,下午要去汽车模拟,不知道几点回来...还有一更的,相信小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