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姑姑见皇后置若罔闻,便不再说话,这时,进来一个小宫女道:“皇后娘娘,季大夫来了。”皇后笑道:“快请进。”
季大夫进来后,跪下道:“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笑道:“季大夫免礼。”季大夫起来之后,从药箱里拿出小手枕,摆在桌子上,皇后把手伸上去,笑道:“季大夫隔三差五来请平安脉,辛苦了。”
季大夫低头道:“这是臣应该做的。娘娘凤体安康是国之大幸,能照顾娘娘的凤体,是臣的荣幸。”话虽不多,但是从季大夫一个貌似潘安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再加上温润的嗓音,令人听了极是舒服。
皇后笑道:“本宫想着你是以前服侍过太皇太后的人,必定稳妥,所以就指定了你,也算是沾了太皇太后的光了。”季大夫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说罢,拿掉手枕,放回箱子里,道:“皇后娘娘最近心神劳累,需多加休养,叫宫人常熬银耳红枣乌鸡汤,给娘娘用再好不过了。”
皇后道:“本宫年纪大了,整个后宫都要本宫来管,再加上十皇子也渐渐长大,本宫怎么能不操心呢?就算天天喝这些汤汤水水的,也是治标不治本啊。”
季大夫低头道:“后宫的事微臣不懂,微臣只知道配药救人的事。”
皇后笑道:“季大夫今年多大了?”季大夫道:“回娘娘,二十七了。”皇后把玩着手上精致的金镶玉镂空护甲,笑道:“可有妻室?”季大夫道:“微臣整日泡在太医院,怕辜负了人家姑娘,所以一直没有娶。”
皇后道:“季大夫这样可不行啊,与你同龄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了,你还孑然一人,叫旁人看着,还以为咱们皇家对你太刻薄了呢。”季大夫微笑道:“娘娘说笑了,臣自幼沐浴皇家恩惠,对皇上和太后娘娘感激不尽。”
皇后道:“不如这样吧,本宫这里有几个姑娘的画像,本宫叫人拿出来你看看可好?”季大夫连忙摆手道:“不用了。”刘姑姑笑道:“既然娘娘都开口了,也是一番好意,季大夫看看也好,能不能看上再说嘛。”季大夫只得垂手而立。
小宫女从里间出来,手里抱了一大堆画,一个一个展开铺在季大夫眼前。季大夫看着画上面一个个千姿百态的女子,只是觉得都是出自一个画家之手,别的就再也没什么感觉,但是出自对皇后娘娘的尊敬,他还是装作仔细的端详。
半日,皇后笑道:“季大夫可有中意的?”季大夫摇摇头:“娘娘,微臣看还是等皇上回来再说吧,现在国家胜负未定,微臣没有心思去娶妻。”
皇后手一挥,小宫女把画像重新卷起来拿走了。皇后点头道:“季大夫有这样以国为家的心思真是难得。也罢,既然你不愿意,本宫就不勉强你。等皇上打了胜仗归来时,本宫那时再旧事重提。季大夫你没意见吧?”季大夫拱手道:“多谢皇后娘娘为微臣操心,微臣感激不尽。微臣告退了。”
几天后。
“娘娘,您起来喝点水吧。”惜颜端着热茶站在帷帐前。纳兰玉同艰难的撑起身子,接过了茶水,抿了一口。阿源过来道:“娘娘,从那日御书房回来您就这样了,本来身子就不好,您还……”
纳兰玉同皱起眉头:“身子不好算什么?比死了强多了。”阿源端起桌子上的粥,过来道:“这是季大夫叮嘱奴婢给您熬的粥,最能宁神补气了。您不肯吃药,喝粥总行了吧。”
纳兰玉同接过来,道:“今日本宫午睡时听你们说,前几日皇后要和季大夫说媒被拒绝了?”惜颜点头道:“是啊,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奴婢不敢胡说。”纳兰玉同道:“记得四年前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就说要给季大夫说一门亲事,可是季大夫说他心里有人了,本宫当时还好奇,想着看看他心里的人是谁,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成亲。”
阿源道:“说不定他心里的人拒绝他,另嫁他人了呢。”惜颜道:“不会吧,季大夫一表人才,这几年的俸禄赏赐加起来也算是个富豪了,怎么还会有女子看不上他呢?”
纳兰玉同搅着手里的粥,笑道:“或许那个女子眼光太高了。”惜颜撇嘴道:“什么样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也不瞅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连季大夫这样优秀的男人都瞧不上,还以为自己是凤凰呢。”
阿源道:“听说季大夫好说歹说,皇后才同意等皇上打了胜仗回来再说。看来,等皇上回来,季大夫不管娶谁,都是逃不掉的了。”纳兰玉同道:“你若想嫁,本宫跟皇上说,叫他娶了你,如何?”
阿源红了脸:“娘娘瞎说什么?奴婢只是看他生的美,可是从未想过嫁给他,奴婢也不喜欢他。”惜颜拍手笑道:“叫你老是取笑我,嘿嘿。”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查淑容来了。
纳兰玉同见了,笑道:“原来是稀客,快请坐。”查淑容笑道:“给贵妃娘娘请安了,前几日听说娘娘身体抱恙,又怕那时候来打扰了娘娘休养,所以今天就来看看。”说罢,在惜颜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纳兰玉同道:“三公主殉国,本宫心里的确是很难过,再加上这身子也不争气,就躺了这几天。其实也没什么事,劳烦淑容为本宫操心了。”查淑容笑道:“嫔妾也没什么事,就是日日记挂着六皇子的安危,所以忙其他的事都有些不上心,前一阵子听太子说皇上带着六皇子在前线打了胜仗,六皇子还立了功,这下嫔妾的心总算是能放下来了。六皇子能得偿所愿,还多亏娘娘在皇上面前的举荐,嫔妾母子都对娘娘感激不尽呢。”
纳兰玉同道:“其实也没什么。本宫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可是宫里的皇子公主都是皇上的亲骨肉,本宫也不想皇上厚此薄彼,可是皇上日理万机,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本宫能做的,也就是多提醒提醒而已。”
查淑容道:“那嫔妾也是感怀在心的。殊不知,娘娘在皇上那里的一句话顶旁人一万句呢。”纳兰玉同笑道:“淑容这嘴真会说话,昔日竟是埋没了。其实,本宫也不是想邀功,淑容若是真的感激本宫,就多来走动走动,陪本宫说说笑笑的,本宫对淑容也感激不尽呢。”
查淑容道:“其实,娘娘知道的,嫔妾刚开始是不太希望六皇子做武将的,只是他脾气从小就倔,嫔妾也是没办法。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呢?可是要是嫔妾不让他跟着皇上去前线,恐怕他又会心有不甘,嫔妾又希望他平安,又不希望他因为嫔妾留什么遗憾。”
纳兰玉同点头道:“本宫知道。但凡是做母亲的,都是为孩子往好的地方带的,只是孩子并不理解,反而造成误会。不过本宫看六皇子还是很听你的话的,皇上之前就经常夸他不仅文章写得好,武艺也高。带他上战场也是去锻炼锻炼,回来好给他个差事做。看来皇上很重视这个儿子呢,你呀,就等着将来跟着六皇子享福吧。”
查淑容笑道:“六皇子能平安归来,嫔妾就什么也不求了。”纳兰玉同见查淑容发髻上只簪了几朵宫花,一串珍珠,别无装饰,便笑道:“淑容虽说现在贵为淑容了,穿着打扮还是改不了以往的朴素。”说罢,叫阿源把梳妆台上的一支嵌玉九环簪拿来插进查淑容的发髻里,笑道:“这才有模有样。”
查淑容摸着头上的簪子笑道:“嫔妾多谢娘娘赏赐。嫔妾如今都快四十了,想着要是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怕人家说闲话,要说这些精致的钗环,还是像娘娘这样十**,二十出头的女子戴起来好看。”
阿源在一旁笑道:“这也是娘娘平时爱戴的簪子,不过奴婢看查淑容带上也很好看呢。”查淑容笑道:“方才娘娘还说嫔妾嘴甜,嫔妾看嘴甜的人都在娘娘这里呢。”
查淑容顿了一下,又说:“昨儿嫔妾遇到了宝丽仪,本来以前也没打过什么交道,想着能避就避,谁知道宝丽仪自己跟上来了。娘娘是不知道,当时宝丽仪的嘴真甜,赶着嫔妾一口一个姐姐,怪不得后宫里的人都那么喜欢她呢。”
纳兰玉同笑道:“她是嘴甜,可是有时候也是口无遮拦,这点倒是要改改的。”查淑容道:“嫔妾觉得宝丽仪就像一个心无城府的小丫头一样,就算她哪句话说得不合时宜了,嫔妾也不会怪她的,毕竟就是个小丫头嘛。”
纳兰玉同道:“对了,许久没有宝丽仪的消息了,她最近怎么样?”查淑容道:“还是那样,整日里四处跑着玩,不是去这个妃子那里就是去哪个贵人那里,要说串门,谁也比不上她,可真是爱玩。”
纳兰玉同道:“皇上不在后宫里了,这些人也安生了许多。”查淑容不知道纳兰玉同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怎样接了。
沉默了一会儿,查淑容道:“娘娘好好休息吧,不要操心那么多事了,把身子养好才是大事。嫔妾就不打扰了,有空一定常来。”纳兰玉同坐在床上笑道:“好,查淑容慢走。”
出了大门,查淑容长吁一口气,道:“终于出来了,累死本宫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