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玉同道:“皇上各个年龄都有爱听的歌,年轻时候爱听现在可不一定了。”皇后道:“可是年轻貌美的人儿皇上可是一直都爱啊。”纳兰玉同笑道:“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年长也有年长的好处,皇上这些年,多年轻貌美的女子没有见过?想必那些外在的东西皇上早就不在乎了,娘娘与皇上夫妻多年情分,岂是年轻貌美几个字就能打败的?”
贤妃道:“鑫贵妃如今身在高位,听过的阿谀奉承的话多了,这嘴巴自然是越来越甜了。”纳兰玉同笑道:“本宫回来也不过一年的光景,耳根子软,别人说了软话就放过去了,哪像贤妃,做了这么多年的妃子,恐怕早就听惯了阿谀奉承,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为所动呢。”贤妃道:“本宫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只信自己的眼睛。眼见为实,旁人怎么说都没有用。”
纳兰玉同笑道:“是啊,还是贤妃做人有原则,这么多姐妹,就数你最有原则了。所以你宫里的冤魂最多,不知道贤妃晚上做梦时,可有梦见过她们啊?”贤妃第一次在凤寰宫见有人这样光明正大地这样说自己,不禁皱起眉头道:“本宫杀得都是该杀的人,她们若事事做得好,本宫也没有由头杀了她们!”纳兰玉同道:“这话本宫似乎听谁说过。哦,对了,是前天暴毙的夏梦舒。不过本宫就纳闷了,怎么这一年了都没事,现在突然暴毙了呢?”
皇后道:“或许是得什么病了。牢里那种地方,什么脏东西没有啊?”贤妃道:“御史提督也是的,不好好看紧了那些人,也不知道是里面弄的,还是外面带进去的。”皇后笑笑,并不言语。
回去后,纳兰玉同看见沐雪芙的房间房门紧闭,就走过去,轻轻推开,只见沐雪芙背对着房门,正轻轻抽泣。纳兰玉同走过去,沐雪芙毫无察觉,听着她的哭声,纳兰玉同又想起了太子,太子的温润如玉,皇上的体贴入微,两个人对自己都很好,可是毕竟太子是自己的意中人,太子担心他的地位并有求于她,她怎么能坐视不理?纳兰玉同越想越委屈,从背后抱着沐雪芙哭起来。
沐雪芙转身一看是纳兰玉同,正要行礼,纳兰玉同拉住了她,用手帕替她拭去眼角的泪,道:“雪芙,我知道这样委屈你了,可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啊。”说罢,眼泪止不住落下来。沐雪芙见状,忙也替纳兰玉同擦泪道:“奴婢知道娘娘一定也有苦衷的,住在后宫里,谁没有些身不由己的地方呢?”纳兰玉同道:“雪芙你是个好姑娘,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沐雪芙道:“娘娘别这么说,要怪只能怪命,一切都是天意啊。”纳兰玉同不说话,两个身不由己的人相拥而泣。
第二天下午,纳兰玉同得到消息,温昭仪被废为庶人,迁到映月馆,终身禁足,十皇子拓词,交由皇后抚养。
“什么,温昭仪被废?怎么回事啊?”纳兰玉同知道后十分吃惊。阿源低声道:“听说是午后皇上有些累了,就去御花园走走,谁知道看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温昭仪坐在湖里的小船上唱歌,然后就惹怒了皇上,皇上当场就派人拖走了温昭仪。”“唱歌?”纳兰玉同似乎有些明白了,“你可知道她唱的什么词?”阿源回想道:“是王昌龄的《采莲曲》。什么船动湖光潋滟秋,贪看年少信船流。皇上说她喜欢少年,讽刺皇上老了,才惹怒了皇上。”
纳兰玉同想起昨天皇后在凤寰宫说的几句话,不禁感叹,自己已经戳穿了皇后的话,温昭仪还是相信。更可叹的是温昭仪本是贤妃的人,如今为了争宠居然去相信皇后的话,真是愚不可及。
忽然,纳兰玉同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你说,皇上让皇后来抚养十皇子?”阿源点点头。纳兰玉同皱起眉头道:“这可不妙。”阿源道:“你想太多了吧?纵然跟了皇后娘娘,十皇子也才是个不到两岁的娃娃……”
“是你想太少了,这才是皇后的高明之处。”纳兰玉同抬起手,打断了阿源,“自古以来,立子立嫡不立长。太子不与皇后亲近,皇上若真传位于太子,皇后除了做个太后颐养天年,捞不到任何好处。而她搞垮了温昭仪,不但打击了贤妃,还得到了她下半生的依靠。她完全可以挑出太子的不妥之处废了太子,再让皇上立十皇子为太子。十皇子长大还需不少年,他即位时不过是个小孩子,这样皇后便能以皇太后的身份执掌朝政,到那时候,她想把她们张家的人招来做官是易如反掌的事,张家重新站立起来就指日可待了。”
听纳兰玉同这样说了一番话,阿源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纳兰玉同笑道:“皇后果然是皇后啊。”阿源道:“当初贤妃费尽心思帮温昭仪保住这个孩子,指望这个孩子能扩大她们的阵营,又力捧温昭仪坐上昭仪的位置,贤妃万万没有想到,她努力的这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纳兰玉同道:“看来,我目前做的还远远不够。”
夜里,纳兰玉同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心里烦闷不安。守夜的惜颜察觉了,小声道:“娘娘,皇上今晚在冯常在那里呢。”纳兰玉同听了不禁好笑:“你把本宫也想的太小气了,本宫会睡不着自有我的缘故,你哪里知道。”惜颜笑道:“知道娘娘心里有事烦闷,故意逗娘娘笑呢。”纳兰玉同道:“躺在这这么久了也睡不着,你扶我起来,在院子里走走吧。”惜颜道:“娘娘还是不要吧?如今都深秋了,晚上可凉了呢。娘娘要是着了凉,皇上不知道会把奴婢骂成什么样呢。”
纳兰玉同笑道:“不会,本宫就走两圈,累了就回来睡觉。你总不忍心看本宫在床上翻腾到天亮吧?”惜颜听了,只好去拿了外衫和披风。出了寝殿,顿时一阵寒意袭来,纳兰玉同不禁打了个寒噤。惜颜道:“娘娘您看,奴婢说的没错吧?”纳兰玉同道:“没事,本宫正好喜欢这样的天。”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看着漫天繁星,远处的书飒飒地摇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不停的吹。纳兰玉同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掀起披风,坐了下来,惜颜默默的站在她身后。“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纳兰玉同低声吟道。
忽然,冷飕飕的空气中响起了若有若无却悠扬的笛声。是他吗?纳兰玉同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仔细听,这笛声让她想起来三年前和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那时的桃花漫天飞扬,一个人或琴或笛,一人或歌或舞。纳兰玉同走下台阶,来到院子中央,解下披风,跳起许久没有跳过的《归风送远》。
一刻钟,笛声渐渐远去。纳兰玉同回过神来。这不是他,他在宫外有府邸,不可能半夜还能进后宫。那是谁呢?
“贵妃娘娘,咱们进屋吧?”惜颜拾起披风小心翼翼的说。“好。”纳兰玉同边说边往屋里走,不料脚下一绊,险些摔倒。惜颜用披风裹着纳兰玉同,搀扶着她进了寝殿。
“妹妹,姐姐给你炖了鸡汤,你快坐起来喝。”听见声音,方良娣忙撑着身子坐起来,身边的侍女见状忙拿来枕头垫在方良娣的身后。董侧妃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进来了。
说起董侧妃,当初方良娣当着众人要嫁给太子的时候,她是又惊又怒,想着防范所有靠近太子的女人,却忽视了离自己最近的人,于是对进府后的方良娣百般刁难,方良娣却忍气吞声,还是把董侧妃当主子一样侍奉,从不反抗,董侧妃一直对她抢了自己的男人耿耿于怀,即便方良娣有孕也不肯原谅她。直到方良娣生产那天,董侧妃眼看着方良娣撕心裂肺的痛着把孩子生下来,才知道方良娣的不容易。于是,在方良娣生产之后,董侧妃忙前忙后的照顾她,还把方良娣称为妹妹,太子见了也舒心不少。
董侧妃坐在床沿上笑道:“别动,我来喂你。”方良娣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董侧妃一顿,笑道:“也好,从小到大都是你照顾我喂我吃饭,我还真没有喂过人呢。万一一个不小心洒了就不好了。”方良娣接过碗一闻,道:“姐姐是怎么做的,好香啊!姐姐真是好手艺,这么多年我居然都不知道。”董侧妃不好意思起来:“就是水和肉一起煮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方法。”
方良娣舀了一勺尝尝,什么味道都没有,于是又喝了一口,还是没有味道,知道了董侧妃没有放盐。董侧妃紧张的问:“怎么样,好喝吗?”方良娣笑道:“好喝极了。”说罢一口气全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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