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有人敢和徐清漪对着干,丫鬟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房间,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呆在狼狈的环境,周围全是碎片。
她不知道自己跪在地上多久了,她感觉不到疼痛,她脑海里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当初孩子流掉的失落感。
那种感觉占据了她的全部,她曾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于孩子身上。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不复刚开始来到清平郡王府时的嚣张,她低声下气,不乱吃任何东西,将自己锁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
甚至为了孩子的安定,她从不随便与人争吵。
可是最后为什么她怀孕的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
为什么她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的孩子?
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可为什么事情总是与她的意愿相违背?
“侧妃已经闹多久了,你们怎么不早点过去告诉本郡王,要是侧妃出什么事了,你们也都别活了!”
外面一阵吵闹,有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有人哭天喊地的求饶声,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吸引徐清漪的注意力,她就像是个破碎的布娃娃似的不知反应。
直到清平郡王抱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小跑到她的身边,看着满地的狼狈和狼狈中央的徐清漪忍不住天啊地的叫了开来。
“我的心肝宝贝啊,你这是怎么了,地上凉,你身子不好,还不快快扶你们侧妃起身!”
最后一句话是对跟在旁边的两个丫鬟说的。
两个丫鬟立刻战战兢兢的将徐清漪扶到了床边,让她们松了一口气的是,原本闹腾的厉害的徐清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恢复了本分的模样。
清平郡王那宛如大圆盘的脸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对于这怀了自己孩子又流掉的女人,他心里是心疼的,可是就算心疼,那也仅仅只有一点点。
清平郡王握住了徐清漪的手,语气极度轻柔,可配上他那不堪入目的身材,却又显得极度猥琐。
“爱妃呀,孩子没了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以后孩子还会有的。”
徐清漪不说话,是啊,以后清平郡王的孩子会有,可是属于她的孩子不会再有了。
但是以清平郡王妃的性子,她又怎么会任由别的女人生下青平郡王的孩子呢?
有清平郡王妃那样的女人坐镇在后院,清平郡王这辈子注定孤家寡人,后继无人。
很久之后,徐清漪才抬头看着清平郡王,轻声说道:“郡王,我的孩子没有了。”
“本郡王知道,那也是本郡王的孩子啊!”清平郡王心里发苦,那也是他这些年来的盼望,好不容易出现了,结果又被弄没了,谁能知道他心里的憋屈?
想到自己盼望了那么多年的孩子,竟然在徐清漪的肚子里消失了,对于徐清漪,他心里也是有怨恨。
心里的一点点怨恨开始生根发芽,清平郡王连说出的话都变了味儿,嘴里念道:“你当初就不该因为一时之气与那贱妾争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的,你非要和那贱人动手?”
结果那一动手,两个大人都是安然无恙,可怜他那未成型的孩儿,就这样在那一场争论中消失了。
“是你太不小心了,就算争不过她又有什么的,等本郡王回来了,本郡王自然会给你撑腰!”
有了他的孩子,他还不得把她像祖宗似的供起来。
可现在好了,祖宗倒是没看见一个。
清平郡王心里怨恨,连带着迁怒还在小产阶段的徐清漪,原本是打算来安慰她一番的,可是看着徐清漪那凄苦的面容,清平郡王只能急匆匆的出了门,吩咐下人们好好照顾她。
他竟然连话都不想和她说了。
徐清漪靠在床旁发呆。
曾几何时,清平郡王为了讨她欢心,就算她想要天边的星星,他也会想方设法的摘下来送到她手上。
以前她以为那就是宠爱。
虽然清平郡王不是她想象中的如意郎君,可到底是她唯一的男人。
动心吗?从来没有。
怨恨吗?很恨。
怨恨他在事情发生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将罪魁祸首捉出来以示惩戒,怨恨他,就算心里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可最后却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怨恨他明明知道清平郡王妃是蛇蝎女子,最后却任由清平郡王妃在后院里作威作福。
看着她惨遭毒手。
看着她的孩子永远消失。
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的眼泪,徐清漪麻木的就像是个木偶。
随意抹了一把脸,她只觉得冰冷刺手。
沉默了很久,她召来了贴身丫鬟:“你去安府一趟,就说我很想见一面安四小姐。”
顿了顿,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之后又说:“你去告诉她,就说只要见我一面,我就能让安家和徐国公府,彻底脱离关系。”
她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丫鬟离她的距离很近,说不定还听不见徐清漪到底在说什么。
到底是从小伺候她的,只需要一瞬间,丫鬟就明白徐清漪在打什么主意。
用徐国公府的荣誉,做这一次的交换。
但是,丫鬟还不懂她为什么会有这个吩咐,按照徐国公府与安家的消息,不管她们小姐说什么,那安家的人肯定都不会让安四小姐过来的。
而且就算是见了一面又能怎么样,难道那安四小姐还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但是看着徐清漪现在的状态脸上的表情,那丫鬟又硬生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咬了咬唇,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安诺从来没有想过,等到她再次见到徐清漪时,竟然会看见一个宛如疯婆子的女人。
那狼狈的姿态几乎让她认不出这是徐国公府嫡出的小姐。
她站在门边没有动,几个丫鬟早已等在不远处。
屋里早就被收拾好,没有一开始的凌乱,所以安诺并不知道,她所见的还是收拾了过后的徐清漪。
徐清漪没有注意安诺的疏远,看见她来了,她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倾听者,独自一人倚在床边,好像回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
“其实你不知道,从小到大我都很嫉妒你,所以事事想要和你攀比。你有全部的父母宠爱,你有哥哥姐姐的娇宠,你要什么有什么从不用顾及别人的想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会拦着你。”
“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和你一同看上了一只簪子,我现在都还记得那支簪子上的百合是那么的生动,可是那只簪子最后到了你的手上。你知道我回去后父母长辈都和我说什么吗?”
“他们说:徐清漪你不能和安家的人争抢,因为安太傅现在风头正盛,是未来皇帝的帝师,以后的安家注定荣宠富贵一生,要我一定要好好的和你们搞好关系。”
看似胡言乱语,可是安诺却清楚的记得当初那一件事情的发生。
她们两人真是同一时间,一人捉住了簪子的尾巴,另外一人捉住了簪子的百合花。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是最后徐国公府的长辈来了之后,亲手将那支簪子放在她的手上的。
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徐清漪脸上倔强的表情和愤恨的目光。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只是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两家的人出去玩儿,我听见你的哥哥对你说了一句话:以后什么都不用怕,看中了什么只管去争取,就算你争取不到,哥哥也会把它拿到你手上。”
说着说着,徐清漪就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就哭了。
努力睁大雾蒙蒙的眼睛眼睛看安诺,徐清漪吸了一口气,哽咽道:“你看,完全就是不一样的对待。从那之后我就记得你了,所以我变着法儿的和你对着干,家里人越想我和你搞好关系,我就越想得罪你,得罪的越狠越好,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他们会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放在我身上。”
对她多花一点心思。
有时候,嫉妒与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从百合花簪子的时候,就在徐清漪心里埋下了一颗嫉妒的种子,在听见安逸臣那一番话之后,她嫉妒的种子就变成了恨。
凭什么安诺能得到她父母哥哥的全部宠爱,而她就只能作为一个工具,作为一个木偶,为徐国公府做他们想要做的事,最后成为徐国公府的垫脚石。
不过就是徐国公府义女的孩子而已,怎么比得上她这正经的嫡出小姐?
可是最后证明,一个人的出生并不重要,就算安夫人只是他们徐国公府的义女又怎样?可她还是找到了身份尊贵的安太傅,并且生下了一子一女。
就算安府有小妾,可是最后那小妾却主动出家,只留下了三个庶女。
徐国公府的庶女过的风生水起,可是徐国公府的正经嫡女,却只能和一群女人争抢一个男人。
她的嫉妒她的恨,最终导致她走上了不该走的路。
到了最后,她终于彻底得罪了,不止得罪了,而且还觊觎别人的男人。
从很久之前,徐国公府的关系和安夫人的关系就变得很尴尬。
一方想热脸贴冷屁股,另外一方却是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