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继续选择硬扛下去,那么它们人就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若是选择臣服,那么便,只能在肮脏的泥里面寻找吃的,让自己不会被饿死。
安诺的动作没停,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向池塘里面扔鱼粮,忽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在这一刻竟同时皱着眉头的姐妹俩,问道“你们说,如果你们是鱼的话,会怎么选择呢?”
一句话在嘴边嚼了又嚼,等到许久过后没有任何问题时,方吩吩才笑着回答安诺提出的问题“这些鱼儿是被养的娇嫩了些,如果从一开始就放任它们自生自灭,也就不会出现出面的挑食了。”
自生自灭,那就相当于一无所有。那时候除了保住一条一直在死亡道路上行走的命之外,没有其余的选择。
就像是吃惯了高级餐,谁又愿意吃盒饭。
一样的道理,不管是鱼还是人。
“是啊。”安诺恍惚了一瞬,手下意识的向罐子里面抓去,却只抓到了空气,低下头一看,里面早已空空如也,耳边传来轻言的声音,安诺才回过神向池塘中看去。
这是,走下凉亭检查的轻音又慢悠悠的走了回来,丝毫不顾及凉亭里还有另外两位,或许她是看见的,但是无视了。
“世子妃,池塘内的鱼儿们今天吃的有些多,没那个福气消受您的恩赐,现在已经撑死了。”
墨府中有专门的下人饲养池塘中的生物,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有专门的人守着,严格按照时间给她们喂食。
现在,正是喂食时间刚过半个多小时而已。
安诺眨了眨眼儿,将手中的罐子放在围栏上,低头看着那些已经翻了白肚皮的鱼儿,眼里蓦地出现一抹可惜,叹道“真不容易,这些鱼根本不知道自己肚量有多大,只是一门儿心思的想多吃些,再多吃一些,却没想到吃着吃着竟然自己把自己撑死了。”
“鱼啊,真是贪得无厌,哪怕每天按照规定喂食,从来没有短了它们的吃的,可最后还是控制不住本身的**,肖想着原本不属于它们的东西。”
方吩吩和方杍颜的表情木了,此时此刻两人都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谁也没当出头鸟,只是沉默着听安诺接下来打算怎么说。
看着方杍颜的拳头不自主的紧张握了起来,安诺平静的收回目光仿佛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复而歪着头,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方杍颜,等到某人被她盯的鸡皮疙瘩都出来时,安诺才继续说道“小方姨娘,你说这些鱼是不是很愚蠢,怎么总想一些它们碰不得的东西。”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让人恐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喜欢惹祸的方杍颜半天反应不过来,整个人被吓的浑身僵硬,好半天也只能勉强的扯动下嘴角“世子妃说的是,这些鱼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世子妃。”
“怪?”安诺皱眉,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本世子妃怎么会觉得会怪谁,它们之所以会撑死,那是因为它们贪得无厌,不管是人是鱼,都得为自己的选择和态度负责,这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我又怎么会觉得要怪谁。小方姨娘,你说本世子妃的话对不对?”
方杍颜深吸一口气,不自主的将手缩进衣袖中藏着,已然不敢直接面对安诺的打量“世子妃说的是,它们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她,也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本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不会有人发现,可最终方杍颜没有想到,她的小动作居然这么快暴露在世子妃面前。
小妾暗地惦记主母手中中愦并且耍了小手段会有什么后果?
只要想一想,方杍颜就觉得浑身发冷,仿佛刚刚从冰窖中走出来一样。
说话如此明显,方吩吩皱眉,转头本能的想从方杍颜的态度中找到一丝不对,张嘴问一问,可此时盼儿已经借着过来添茶的机会暗地里扯了扯她的衣袖,几不可见的对着方吩吩摇头,示意她不可多问。
只这个简单的动作,方吩吩便心甘情愿的将一切疑惑吞回肚子里,她知道,盼儿能够给她解释。
安诺低垂着眉眼,接过轻音递上前的手帕细细将手擦干净,这才有掀开眼皮,温和的在另外两人脸上扫视一圈“既然这茶也喝了,鱼也喂了,风景也看了,那么现在就各自回各自的院子。”
大方的站起身,等到快离开时,安诺顿了顿后又说“小方姨娘,若没必要的话,你这半个月就别踏出兰若楼了,本世子妃可没开玩笑,半个月内你若是踏出兰若楼,一定会有血光之灾。”
说到最后,安诺的语气已然冷的快要结冰,再没给另外两人机会,在一众下人们得伺候下,安诺被人前拥后跟随的松回水榭花阁。
凉亭中,只剩下瘫坐在原地一动未动的方杍颜和依旧皱着眉头搞不清状况的方吩吩。
半个月内若是踏出兰若楼,一定会有血光之灾……
此时的方杍颜什么也听不见,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响着刚刚安诺最后说的那句话。
她服气吗?肯定不服。
她敢反抗吗?肯定不敢。
她敢反驳吗?也不敢。
明明好不容易挨过了禁足的日子,熬过了方吩吩进府前三天,为何要在这种时候出幺蛾子?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查到她不规矩的动作?
安诺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一旦禁足便代表着她有半个月的时间不能和世子爷接触,所以府中变成了她和方吩吩的天下。
作为刚进府就被定国王妃亲自开口禁足,不久之后又被世子妃禁足的妾室,方杍颜第一眼双眼摸黑看不见未来,哪怕她想垂死挣扎,也不知该面向哪里。
继承了原本方吩吩的记忆,是以现在的方吩吩也看方杍颜不顺眼,对她现在的可怜景象心中并没有多少怜悯,只是可惜的是,她至始至终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说她刚进府没几日,可外界的传言——定国王府世子妃是最仁慈的女菩萨啊。
走在方吩吩后面半步,盼儿想了想后,还是张口小声的对着方吩吩说道“小姐,最近这一段时间您可得悠着点,现在恐怕世子妃正在气头上,小方姨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方吩吩皱眉“你知道世子妃今日为何那么大的火气?”
她是有些不信的,毕竟盼儿只是她的丫鬟,又怎么会了解这墨府的消息。
可这一次是方吩吩失算,她的想法还没从脑海中消失,便听见了盼儿张嘴就来的理由“还不是因为小方姨娘贪心,不仅暗地里将府中极品燕窝的供应消减了一小半,而且还将东西换成最差劲的燕窝,恐怕从中谋取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方吩吩有些犹豫“你的意思是,方杍颜中饱私囊被世子妃发现了?”
看着盼儿沉重的点头,方吩吩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再怎么样也是从方府出去的姑娘,做出如此小家子气的举动实在是太丢方家的脸,也不知这个消息穿进世子爷耳中后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形象。
莫名的有些头疼,方吩吩想伸手去揉,却又听见盼儿说了一句话,让她硬生生的又将受规规矩矩的放回了腰间。
盼儿说“小方姨娘这一辈子完了,再也不会有翻身的可能。”
是啊,定国王府里面还有那么大一尊神虎视眈眈,偏偏又在这个节骨眼中闹出这一件事。定国王妃能放过方杍颜吗?肯定不会。
心里涌出兔死狐悲之感,这是方吩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现在这个时代的可怕,而她是一个除了娘家硬一些手中一无所有的妾室。
无法做主自己的未来,她唯一能抓在手上的,只有定国世子虚无缥缈的宠爱。
回到水榭花阁,安诺紧绷着的身子才全面得到放松,在轻音轻言的伺候下,理所当热的享受着她们服务,一个揉太阳穴,另外一个泡茶。
轻言一边给安诺揉着太阳穴,一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心里痛快的同时走忍不住有些担忧,这一担忧,嘴上就像是没把门儿一样,噼里啪啦的就说了出来。
“世子妃,您今日的举动会不会有些太直接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给小方姨娘难堪,要是她一个想不开可咋办……”
不等半眯着眼睛假寐的安诺回答,一直静静站在一旁仿佛充当保护神的二桥忽然笑了笑“小方姨娘没有这么脆弱,她在王府里被王妃娘娘调教了那么久也没见她缺胳膊少腿,现在顶多也就是咒骂几句怨恨一段时间。”
“那王府和世子爷哪儿怎么交代?”轻言又问。
“世子妃是府中主母,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更何况只是禁足一个小妾,而且王妃巴不得看见世子妃能强势一些,哪里又会因为这些事责怪世子妃。至于世子爷,不用多想,他肯定和世子妃是一条心的,轻言不必操这些多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