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过,刘得疆急匆匆的赶回到金禧苑,也没顾得上行礼,忙哆哆嗦嗦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了?瞧你那着急忙慌样,成何体统!”贵妃边说着边从从容容的洗杯舀茶叶,与淳贵人相视一笑,“本宫闲来无事,学了会子这茶上功夫,如今倒是成了,淳贵人品品?”
“臣妾今个算是有口福了。”淳贵人用锦帕扶了下鼻尖,不经意间瞧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刘得疆。
“今个这‘仰天雪绿’是皇上新赏的,许是保存得当,这会子了还是醇嫩得很,用雪水倒衬不出,还是得要用霜露才好。”
“娘娘如今成了行家里手了,怕是连膳茶房的好手都要甘拜下风。”
“娘娘!”刘得疆急的直跺脚。
贵妃嫌恶的朝着淳贵人挥挥手,淳贵人会意的退了下去。
“本宫不是和你讲过,有旁人在,不要显露出失措吗?”贵妃翻了个白眼。
刘得疆撇过头,见淳贵人退了下去,才道:“奴才无状了,只是,奴才想是善大人的事情,便是没有想其他,只想着赶紧禀明娘娘,都说兵贵神速,奴才是怕说晚了坏了事。”
“阿玛!阿玛怎么了?”贵妃上一秒的傲慢荡然无存,只流露出六神无主的紧张感。
“听皇上跟前的人和奴才讲,善大人已经被刑部尚书金光娣收押了。”
“可打听清楚阿玛所犯何事?”
“私吞赈灾银两。”
“阿玛真是糊涂,贪哪里的银子都好,偏偏要犯皇上的忌讳,难道阿玛不知道,皇上现在最看重的便是赈灾事宜吗?”
“谁说不是,皇上这边尽心在缓和与百姓的矛盾,那边善大人算是在激化矛盾,这可是在拆皇上搭的台子。”
“住口!”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刘得疆自己举起手,狠劲儿的甩自己嘴巴子。
“好了,好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想法子救出阿玛。”贵妃摆弄的鎏金护甲,嘴里嚼着,眼神落在了手边的茶杯上,忽的冒出一句,“金光娣!金光娣!本宫听人说这一位可是个油盐不进的铁人。”
“奴才也听人说,这一位很有手段,但凡进去的人没有几个能捞出来。”
“哦?本宫倒是想会会他了。”贵妃目露凶光,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遣人将他办了,岂不是省下不少功夫?!”
刘得疆脸露为难,“娘娘有所不知,这位金大人如今可不是谁人都能近身的。”
“怎么了?”贵妃娘娘疑惑。
“皇上已经派了大内高手,贴身保护金大人。”
“什么?这可是不合规矩的,这大内高手从来只贴身于君主,怎么能遣去保护臣下?”
“谁说不是呢?听说还是皇上师傅朱珪大人的提议,说是金大人手上的案子,多涉及到位高权重之人,这样做最为稳妥,以防遭人暗算。”
“稳妥?一个快要踏进坟墓的人,还管别人的死活,未免太过操心。”贵妃眉宇紧锁,感叹道,“只是,如今可如何是好?”
刘得疆见贵妃娘娘愁眉不展,便从袖中摸出一封信笺,小心翼翼的呈给了贵妃娘娘,“娘娘,这是您姐姐善歌遣人送进宫来的,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让奴才呈给娘娘。”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秋慈姑娘进宫头天。”
“拿来给本宫瞧瞧。”贵妃迫不及待的接过信笺,打了开来,只见信笺上写着:“魅惑圣上,以丸皆乐,秋女为辅,三阿哥主,天下为善,善得终是。吾妹切记,看过即焚。”
“姐姐这是......”贵妃娘娘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赶忙将信笺揉碎,扔进了焚桶,直到信笺化成灰烬。
淳贵人这边出了金禧苑,索尔庆便凑近了耳边儿,“贵人,依奴才之见,贵妃怕是遇上了难事。”
淳贵人苦笑一番,歪嘴道:“贵妃娘娘怎么会有难事?即使是有难事,以贵妃娘娘今日在后宫前朝的势力,也不过是浩瀚大海之中偶尔泛起的小浪花罢了。”
“这次可就未必了。”索尔庆诡异一笑。
“小仁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淳贵人见索尔庆胸有成竹的样子。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贵人。”索尔庆打了个腔,然后道:“若是贵妃娘娘没了母家的势力,贵妃娘娘还是如今的贵妃娘娘吗?”
“贵妃娘娘的阿玛可是皇上的肱骨之臣,而且朝廷各部均有亲信,母家怎么可能败落?”
“多行不义必自毙,贵人您这就瞧着吧。”
“瞧着?!隔岸观火的事,我是做不来。”
“那贵人您这是要拉一把?”
“拉一把?我不添点柴火,怎么对得起这些年在贵妃娘娘名下受的窝囊气?小仁子,你要明白,在这后宫中,只有靠自己,才能绝处逢生,旁人的存在,只会是绊脚石,只会是入肚的砒霜,只有对手一个个倒下,才会是盛世,才会是天堂。”
“贵人说的是,贵人说的是。”索尔庆点头哈腰道。
“小仁子,你也跟了我不少年头了,我越看你越觉得你身子有别的太监没有的男子血性。”
“贵人说笑了。”索尔庆心中一紧。
“我可没有说笑。”淳贵人一把揪过了索尔庆的衣领,“从你第一次救我开始,我就对你产生了好奇。”淳贵人深吸一口气,入宫这些年,皇上召幸自己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是,明明自己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看着面前有着几分英俊的索尔庆,淳贵人每次都抑制不住的想,如果索尔庆是真男子,自己也是愿意的,人生在世,朝不保夕,应是及时行乐才对。
悲从中来的淳贵人,松开了揪着索尔庆衣领的手,“你退下吧。”
“是。”索尔庆赶忙退出了淡影阁。
淳贵人双手死命的绕着已经拧成麻花的锦帕,言贵人曾经有过身孕,那么,也许以前太医所言自己恐怕无法受孕,便是言过其实,不幸中总会有万幸,也许自己还是有望怀上龙裔的。
想到这里,淳贵人又落寞了下去,如今就是想有身孕,也不是自己可以独身解决的事情,自己倒是要想法子,重获圣心才是最要紧的。
“呵呵......”淳贵人忽的大笑起来,她知道自己是在痴人说梦,皇上的身心岂是那么容易让自己得来,若是能得,早就得了,何至于今时今日。
索尔庆侍奉在殿外,听着殿内淳贵人的苦笑,不禁摇摇头,以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宫里的女人,日子这么难熬!
旁人只看到表面的荣华,看不到内里的寂寥。
是夜,已经安睡的淳贵人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喊声,在殿内守夜的宫女赶忙前去照看,被淳贵人呵斥的遣出了殿去,命人杖毙。
原是淳贵人欲|火焚身,不能自己。不明就里的宫女触了霉头。
“小仁子。”淳贵人高声喊道。
“贵人有何吩咐?”索尔庆从殿外进的殿内,轻轻合上了殿门,谨慎的低着头,丝毫不敢抬眼去瞧此时躺着寝床上,搔首弄姿的淳贵人。
“抬起头来。”淳贵人曼曼而语。
“是。”索尔庆仍旧弓着身子,缓缓抬起了头,透过丝薄的纱幔,索尔庆可以若隐若现的看到珠玉圆润、身材妙曼的淳贵人,眼神游离的他不知该往哪里瞧,却是又哪里都瞧了一遭,尤其是瞥到淳贵人丰腴的胸部时,索尔庆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生理反应,不禁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再往前一点。”淳贵人招招手。
“是。”索尔庆一点点的挪动着步子。
“来。”淳贵人将索尔庆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给我疏通一下全身脉络可好?”还未等索尔庆回答,淳贵人便将索尔庆用力一拽,借力用力间,两个人身子早已跌挨在一起。
此时,淳贵人已经紧紧搂住了索尔庆的脖子,闭上了眼眸,呼吸竟然不自觉的快了起来,身体僵硬的索尔庆在如此暧昧的夜晚,放下了伪装,热唇贴了上去,身下的淳贵人竭力迎合着索尔庆,在索尔庆进入的那一刹那,淳贵人惊厥的睁开了双眸。
索尔庆不是太监!索尔庆竟然不是太监!
淳贵人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更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她只是想度过这样一个不算太美好的夜晚。
同时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
此时,贞茗正从歇息的耳房儿闻讯赶来,却见殿外戒备森严,不知所以的贞茗问道:“怎么了?贵人可好?”
为首的一位道:“贞茗姑娘怎么来了?贵人已经无碍了,两位守夜的小宫女不知怎么触怒了贵人,已经打发去慎刑司了。”
贞茗问道:“今日守夜替补上人手了吗?”
“贵人烦闷,只招了仁公公进去,说是有要紧的事与公公讲。”
“哦。”贞茗犹如在梦中一般,这淳贵人是怎么了,深夜找了不男不女的谈话,而且是什么要紧事,非要在此时讲?抬头瞧了瞧灯火通明的轩窗,满心疑惑的走了。
可谓是二步三回头,觉得蹊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