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响起,山坡之上,霍亚亦听到这雷声。这雷声似曾听闻,只不过当日没有雨,天地也没有这般的黑暗。黑夜之中霍亚只望见雷声响起之处,一片漆黑。
霍亚紧张地问道:“真的是他?”
黑汀斯长叹了一声,“除了他还会是谁!”
既然是他,那佣兵队伍及佣兵队伍保护的人此时应该是非常的危险,所以霍亚的语气里明显带着惶急,“那我们怎么办?”
黑汀斯微微一笑道:“既然亚鲁早就把我算了进来,我又怎能不过去瞧瞧。”
说完,黑汀斯骤然消失于黑暗之中。
紧随黑汀斯之后,霍亚亦提足向山岭之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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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滚滚,但相较于闪电过后的雷鸣则显得低哑阴沉得多,可是这雷声响在巴顿、班森、博格三兄弟的耳畔,却比真正的天雷更加震人心魄。
三人都知道这雷声意味什么,敌人四名七阶强者连番进攻,为的就是判断魔马车中的人是不是费勒城主。
能让七阶弓箭手的箭消弭于无形,更凭借一块木片就将那支必杀之箭击飞,就足以证明魔马车内有八阶强者存在。
既然目标已经被证实,敌方的八阶修炼者怎么可能会不出手,虽说敌方的八阶修炼者迟迟没有出手,但是巴顿三兄弟却知道,敌方的七阶修炼者都已经赶到,那八阶的修炼者怎么可能会比七阶修炼者来的慢。
按照亚鲁长老的设定,只要敌方八阶强者出现,那他们的任务就算结束,此后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率领残余的佣兵们活下去。
就算敌方的八阶修炼者不用佣兵们对抗,可是敌方的七阶修炼者会他们活下去吗?
所以雷声响起,巴顿、班森、博格三人便同时下了命令,命令剩余的佣兵向一起聚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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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音如怒,仿佛要摧毁万物。
所以在雷音笼罩中的事物都被这雷音压制,不能动弹分毫。
雷音响起,原本站在魔马车四周的四名六阶佣兵便被震飞了出去,四名六阶佣兵仆倒于地面之上,有两名直接被雷音震断心脉七窍流血而亡,另两名佣兵倒地后试图爬起来,可是四肢并用拱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被来自上空的无边压力,压断了全身的骨骼,瘫软在哪里。
距离第一辆魔马车较近的第二辆魔马车,驾车的四匹四阶魔马在漫天雷音还未炸响之际,便拉动马车仓惶而逃。
也许魔兽对危险的感知都较为敏锐,可是在这危险降临的时刻,四匹早就让人类的驯兽师驯养得无比温顺的魔马变得无比狂暴起来,以至于它们忘记了身上的绳索已及拖挂在它们身后的马车。
四匹被危险威逼得仓惶逃窜的魔马全力向远离第一辆魔马车的方向蹿了出去,可是有一匹马却选择了与其他三匹马不同的方向,那匹马腾身而起的瞬间,被身上的绳索及另三匹魔马的巨力惯到在地,并被拖曳着向远处滑行。
三匹魔马拖曳着马车及那匹栽倒的魔马奔出一段距离后,位于驾辕位置的魔马的腿被拽到在地的那匹魔马的缰绳绊倒在地,失了前蹄,整个身子都卡在魔马车的底部,致使马车嘎然而止,另两匹魔马被拽扽得人立而起,摔倒于湿滑的山谷中,其中的一匹劣行大发,回头一口咬断缰绳后,落荒而逃。
四匹魔马驾驭的马车的车厢也因为这一顿,与车体分离,翻滚着散落到一边。
雷音传自天空之上,而第一辆魔马车就位于这雷音之下,处于这雷音风暴的中心。
四匹驾驭魔马车的魔马直接被来自上空的压力,碎了内腑,断了四肢,跌倒于地。
刻画了多道坚固魔纹的铁铸的车体,也被漫天的气势压得沉入泥土之中半尺有余。
可是车厢内却安静异常,仿佛车厢内什么都不存在。
就在刚才,车厢内还飞出一块木片击飞的利箭,车厢内怎么会没有人?
既然车厢内有人,那在这无边的巨力压迫下是否也与那几匹魔马一般,被碾压成泥?
可无论车厢里的人或生或死,都无法在这雷音风暴中无动于衷。
这时天际一道闪电炸亮。
闪电中的四野如同白昼。
魔马车上方,骤然出现一柄巨斧。
以巨斧为中心,巨斧以下的树木荒草皆向外倒去。
巨斧之下,万物无存。
巨斧距魔马车车厢顶部半尺之遥,刻画了多道坚固魔纹的车厢,被这开天一斧所携的无边气势压得分崩离析。
车厢碎裂,但这一斧并未停歇,这开山的一斧势要在这山谷再添一道深深的沟壑。
巨斧再落半尺。
车厢尽碎,车厢内便现出一道人影,那巨斧直劈那人的天灵。
巨斧落下,那人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挥动右臂,一把刀便架住了携无边威势的巨斧。
这把刀还在鞘中,可就是这把还在鞘中的刀,架住凌空劈斩的巨斧,巨斧上所携的无边气势都似被吸纳入刀鞘里,那刀鞘仿佛连滚滚雷音都能吸纳,闪电依然亮澈天地,可是马车上那道身影四周雨停风住,静似黎明。
闪电划过,天地再次归于黑暗,远处有风传来,天空有雨丝飘落。
几乎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淡入夜色雨幕间的那道身影,心神亦为那柄仍在鞘中的刀夺去。
布斯特翻身落于那道身影的不远处,手中巨斧的斧刃闪动着寒光。
马车里的竟然不是费勒,当日茶寮一战,费勒的云梦幻剑他曾经对敌过,云梦幻剑虽强,但是费勒明显晋入八阶时间不久,要想接下他这全力劈斩的破天一斧,必须要在他的斧势还未圆满之际才能以力破开。可是车中之人却这般轻松地就接下了他这蓄势圆满的破天之斧。
——车中的人是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布斯特一生杀人无算,视人命如草芥,他认为人既然来到这个世间,就是要杀人和被人杀的,所以他这一生都是在杀人和被追杀中度过的。
每一次在被追杀中死中逃活后,他都会变本加厉,势要将那些追杀他的人及他们的亲朋好友都屠杀干净,他要杀到让那些想追杀他的人都吓破胆,看谁还敢追杀他!
其实这也显示了他还是怕被追杀的,尤其是怕被高手追杀,所以他想杀尽这世间比他强的所有高手。
以往的他是孤独孤单的,杀人时孤独,被追杀时孤单。直至十五年前,他被修炼界第一人杰西卡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可是他却为人所救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自那以后,他杀人杀得更爽,因为他专门杀那些他认为可能追杀他的高手,而不用怕被追杀。
——原来人是可以这让杀的啊!
十五年里布斯特杀过好些高手,有的高手甚至比马车上那个人还要高。
既然布斯特的杀心已动,杀意已起,他可不管马车里的那人是费勒还是比尔·汉纳。哪怕布斯特已经感觉到今天的刺杀已有了阴谋的味道,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都不堪一击。
哪怕破天之斧已被比尔·汉纳化解,但他还有五雷天心。
闪电过后,雷声自然响起,雷声响起的刹那,布斯特再次高高跃起,手中的巨斧再次凌空斩下。
巨斧凌空斩下,完全不似上一斧携无边威势,所过之处,微风无碍,片雨不沾,仿佛这一斧就是虚无,虚无得连这风、这雨、这夜都无法触及。
这一斧分明斩落,可是在这雨夜风中却感觉不到这一斧。
但位于这一斧之下的比尔·汉纳却不是这样虚无的感觉,他感觉这巨斧劈落之间,竟然在瞬间连续五次晃动,晃动之间就将回荡在天地间的雷音风暴吸纳一空,巨斧之下周遭方圆之内才变得无声无识,一片虚无。
在接下刚才那一记破天之斧后,原本就异常老迈的他更加苍老,花白的发丝在那一刻枯萎断裂,荡落于风中。那一斧所蕴含的破天之力,怎么可能完全被他右手所擎的刀所能悉数吸纳的!
这一斧无声无识,但所携之威力,远远超越了上一斧。
所以比尔·汉纳拔刀!
刀一出鞘,苍老的比尔·汉纳就改变了模样,沧桑老迈便不复存在,原本如风中残烛般的身躯变得挺直坚韧,原本沟壑纵横的脸变得光洁红润,原本干枯花白的发丝变得漆黑如墨。
可是刀一出鞘,亮如秋水般的刀身变得锈迹斑斑,仿佛比尔·汉纳体内的苍老病痛都被灌注到这一刀之中。
刀一出鞘,便再次架住凌空而下的巨斧。
刀斧相交,并未象上一次那样弹开。
巨斧斩在锈刀之上,雷音响彻天地,双手握斧的布斯特壮硕的身躯恍如瘦了一圈,就连肉滚滚的光头都出现了褶皱。
斧势无匹!
将锈刀斩得猛然下沉。
锈刀下沉,锈迹斑斑的刀身又变得亮如秋水,比尔·汉纳那挺直坚韧的身躯亦变得如风中的残烛,光洁红润的脸变得沟壑纵横,漆黑如墨的头发变得干枯花白。
整个人也被这一斩,斩得猛然下沉,身下的车厢坚硬的底板化为齑粉,比尔·汉纳膝腿以下皆被钉在泥土之中。
但是布斯特几近全力的一斧仍还是没能破开比尔·汉纳的刀。
已近虚脱的布斯特,看着被钉进地面的比尔·汉纳,却露出了狰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