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松山别院,总是显得安逸非常,宋匀躺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面前摆着一盘棋局,杀人案暂时过去了,魔蝎老板可能逃离了松山市;亦或者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虽然还没破案,但不管怎么说,总算可以休息一番了,而在休息的时间里。宋匀却多了一项乐趣,那就是自己跟自己下棋,宋匀拾起黑子落子,又拾起白子落下。而黑钏一如既往地站在宋匀身后,就像是影子一样。
“黑钏,你觉得自己怎么样?”宋匀看着棋局突然问道。黑钏抚了抚胸口说道“好多了,昨天林凡又用真气替我疏通了经脉中的淤血。他说现在我只需静养,多则半个月,少则十天便可恢复。”
宋匀点点头,嘴角含笑道“林兄弟医术果然不凡,你是多年的旧伤了,却被他这调制的药汁给泡好了。嗯?好强的杀气!”宋匀准备落子的手猛然顿住,二人均是觉得头皮发麻,背脊唰的一下凉了下来。同时看向门外,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少年,正冷冷的看着二人。
而强大的杀气就是那位少年发出的,二人看着少年的眼睛,就好像整个人陷了进去似的。二人好像看见了古时候的征战场面,尸首遍地血流成河!最后尸首越堆越高,如山高的尸堆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位少年!
突然,二人觉得自己肩膀被别人拍了一下,顿时惊醒。再看少年的眼睛时,哪里有什么尸山血海,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回头却看见叶落一脸惊疑的说道“艾玛,我说谁这么大杀气呢,原来是泡泡啊!来来来,让三哥看看,这两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哈!”
少年也不搭理叶落说的话,径自走进松山别院,头也不回的问道“你为什么又叫我泡泡?”叶落抽出支烟叼着,坏笑着说道“我刚才在看电视啊,然后发现了你。小鲤鱼,模样真神奇,活蹦乱跳滚了一身泥。后面怎么唱来着?”说着叶落还装模作样的摸着后脑勺,不过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调侃的意味居多。
“无聊!”少年似乎与叶落熟识多年,对松山别院也是轻车熟路。向着叶落吐出两个字之后,便自己走去了后院。宋匀此时也没心情下棋了,边收棋子边问道“刚才那位兄弟是什么人?身上的戾气好重!”
叶落点燃香烟一脸不屑的说道“他?他叫李禹,魔心子,你应该不会陌生吧?他就是!”说完,丢下宋匀黑钏两人,一边哼歌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宋匀则是心中一凛,魔心子自己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早在三年前便小有名声了!
有人说他是唐门的精英杀手,有人说他是天外楼的天字杀手,总之众说纷纭。却从来没人见过他!甚至人们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唯一可寻的是,他杀的人从来不是无名之辈,要么是魔道的枭雄,要么是正道的成名高手!而死的人,往往是同样的死法,死者甚至还没看清来人,便成了他的刀下亡魂。脖子都有一条发丝般细的血痕。往往只是出了一招,能造成这样伤口的,只有快到极致的刀。
宋匀本以为魔心子是一位有一个甲子功力的老头,而这李禹却颠覆了他的观点。看他的年纪,和叶落差不了多少。而看叶落不屑的样子,似乎对魔心子并没有半点惊诧的意思。宋匀心中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这都是些什么人?打娘胎出来就开始练功了吗?
黑钏同样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刚才的那股杀气有多强大,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就好像回到了东北老林子,第一次遇到猛虎。那种即将死亡的恐惧,经过岁月洗刷,黑钏自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它。而现在,黑钏又在李禹身上感受到,熟悉而又陌生死亡气息。
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使得这安逸的下午,一下子变得压抑死寂!就连平时最能闹的叶落,也待在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以前看见叶落整天疯疯癫癫的,说着不着边的话,便离他远点。而现在,宋匀突然有点想念,之前叶落闹的时候了!
百般无聊之下,走到了书房,都住在这里快半个月了。之前因为杀人案的关系,所以一直没时间进去瞧瞧。而现在,宋匀对林凡叶落等人有一丝好奇心,便走进书房四处打量一番。
书房内,布施较为简陋,有四排书架,一张木桌以及四张木椅。木桌上有一套瓷质茶具,茶具边上还放着一把通体淡绿的抚尺。窗边还有一张写字台,上面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盆翠竹。
宋匀走过一排排书架,发现林凡的书籍多为医书与前人的药理传记。剩下的都是棋谱,曲谱,奇门遁甲,及很多宋匀认为根本没用的书籍。走了一圈,宋匀粗略算了算,这书房里,少说也有两千册。
而看这些书籍上,没有一丝灰尘,看来这林凡经常来这。又随手抽出一本书,翻过来一看,书册上写着蛊书二字。宋匀心中一惊,连忙翻开观看,只见上面是钢笔行书的字迹。字迹似是清风拂面,让人心情舒畅。却又暗藏着一丝怒海惊涛,使人热血振奋的意味。
应该是林凡的字迹,暗自赞叹一声,看向序章。吾名博仲,字玄都,祖籍澶州。唐武德四年,置澶州,辖澶水、顿丘、观城等县,治澶水。父辈移至零陵郡,恐其变数,夜行朝息。
路经渝州,阆边虚荧,淡视而实存。形若虺蛇,隐而不现。其性寒而阴,以恶为食,栖于寒潭。名曰鬼虺,遂初见蛊,奇心大起。而立之年遍走山川,编制怪虫论书。
宋匀觉得挺有意思的,便想继续翻看下去。却冷不丁的听到一个声音,“看够了吗?”宋匀连忙回头,只看见李禹站在门口处,冷冷的看着自己。
宋匀刚想解释,李禹的杀机却已经锁定了宋匀,随时至宋匀死地。宋匀皱了皱眉头,本来想解释的意图重新压在肚子里。两人僵持良久,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这是咋地了?这么大杀气?大哥说了哈,宋匀不能伤着。”突然叶落懒洋洋的声音从李禹身后传来,打破了压抑的场面。
李禹平复杀气,回头看向双手插兜叼着香烟的叶落,冰冷的说道“他能不能伤着跟我有什么关系?”叶落双手一摊撇嘴说道“我只是这么告诉你而已,你不就是挺喜欢伤人伤己的嘛!”叶落故意将伤人伤己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叶落才说完,李禹平复的杀气又猛的窜到顶端,左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抓向叶落肩膀。叶落却好像早就算准了这一击似的,不慌不忙身子向右倒去,同时左脚向上踢向李禹的左手腕。
随后身躯贴着地面平移了三分,又重新站起身与李禹面对面,李禹冷笑两声出手更为冷冽阴毒。二人你来我往瞬间对上四五招,从书房打到庭院,宋匀看着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喊道“二位息怒,以和为贵啊!”
不过这二人似乎铁了心要分出胜负,同时冷哼一声。对宋匀置若未闻,反而出手愈发的猛烈快速。宋匀在一旁看得眼皮子老跳,心想这两人难道是生死仇敌不成?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只见二人身周真气肆虐,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宋匀看着也是有心无力,自己现在若是运功,蛊毒便会侵入心脉,那么自己估计就真的撑不下去了。让黑钏去吗?估计会被秒掉吧!
就在宋匀思考的时候,两人的战斗已经有了分晓,只见叶落与李禹相对一掌。同时急退一步,不过叶落反应比李禹快了那么一分,叶落运气将烟蒂吐向李禹。
李禹微微一侧身子,就是这么一侧,叶落已经贴到李禹左边了。抬手向上拍向李禹的胸口,只是差了这分毫时间,虽然李禹已经尽力向右侧去。但还是被叶落的掌力击中,顿时整个身子横飞出一丈开外,撞在院子那棵古树上。
偏头吐了口血出来,抬头冷冷的看着叶落,狂暴的杀气将庭院里的落叶吹得到处飞散。叶落嘴角微微翘起,同样冷冷的看着李禹,杀气也与李禹的杀气相接抗衡;竟不弱分毫。
宋匀抬起手遮住眼前,眯起眼睛看着二人。他们俩武功在伯仲之间,若不是叶落投机取巧,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李禹应属戾气,杀人无数,从死人堆爬出来的那一类人。而叶落应是杀气,敌强则强,敌弱则更强”绝不差之毫厘。
李禹站起身一言不发,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返回自己的房间。叶落看李禹回房,连忙揉着自己的手掌说道“他奶奶的熊,什么鬼玩意儿,胸口放钻石了不成。这么硬!”
宋匀看着叶落,哭笑不得的说道“李兄弟没事吧?我去拿点伤药给他。”叶落摊了摊手道“没事,他死不了,他那是不服气气出血来了。过一会儿就好了,你等着看他给我磕三响头吧!”
宋匀听叶落这么说,只好摇摇头苦笑道“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只是闲来无事,想到看看书房找本书看看。”叶落打了个哈欠道“没事,他就这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尽管看吧,但是别移动窗台那盆竹子和桌上的抚尺!”
嘱咐一声,边走向自己房间边嘀咕道“真是的,搞得我下午觉都没睡好。”宋匀点头答应一声,好奇的看向翠竹和抚尺,不知叶落为何强调这一点。以表观来看,这盆小竹子和抚尺除了制作精良外形美观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奇异之处!
但宋匀这些天发现,林凡并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装饰,更何况叶落着重提醒;不能碰这俩样东西。刚才李禹对自己有敌意,估计也是怕这俩样物品有什么闪失。
摇了摇头不去看那两样东西,拾起蛊书继续观看了起来,却总感觉有杀气锁定自己。虽然极淡,但宋匀还是看的出来,那是李禹的气机。或许那两样东西很重要吧,想了想索性将蛊书带出书房,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的同时,李禹的气机消失了,果然如此。李禹是担心那两样东西!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别人当贼防着了,苦笑两声仔细翻阅蛊书起来。
食不知味,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门外响起黑钏沉闷的声音。“少爷,林凡回来了,正在与两位前辈谈论你的伤势!”宋匀已然看了一个下午的书,点点头与黑钏走到厅内。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菜肴,似乎是在等自己,连忙赔罪道“让诸位久等了,之前在书房看到一本…”叶落看这些俗套的规矩又来了,翻了翻白眼道“那那么多礼节,赶紧吃饭,我都等的快饿死了!”
也不管众人的目光,自顾自的吃着,还一边点评菜肴如何。众人皆笑了起来,觞酒谈欢。
饭后,几人围绕八仙桌坐着,林凡把着宋匀的脉搏平静的说道“这几天蛊毒大部分积蓄在心房以外的地方,并没有扩散,但是情势还不大乐观!”
顿了顿对李禹问道“来之前,是否追寻到魔蝎与玉真蛊的痕迹?”“魔蝎暂时还毫无线索,玉真蛊我倒是从八面流沙哪里买来了一个地址,只不过不知道真实率多少!”李禹生硬的回答,似乎万年不变的语气。
林凡想了想说道“魔蝎的事情放一边,先找玉真蛊,八面流沙的地址说是在哪里?”李禹抽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说道“丽江!”
林凡微微一愣,看向眯着眼打呼的叶落,嘴角带着苦笑一言不发。叶落迷糊之间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将右眼睁开一条缝,懒洋洋的问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们说你们的,我睡我的,赶紧说完,我要去睡觉了!”
林凡摇摇头站起身,看着屋檐外的圆月说道“你今年十八岁了,你要去的地儿是丽江。赶巧二弟也要去丽江办点事,你们俩在丽江互相帮衬一下吧!事不宜迟,即刻启程,切莫在路上贪玩耽搁!”
叶落此时却是睡意全无,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说道“只能坐晚班了!”下一刻人影已闪出厅内,“泡泡,看谁先到机场,谁要是输了就给谁磕三儿响头!”众人再看向李禹的位置,却不知道李禹何时消失在原地。
宋匀似乎也见怪不怪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平淡问道“林兄弟,我身上的蛊毒已经恶劣到什么程度了?是否不能撑过今年了?”林凡看着桌子上的那张牛皮纸说道“那就要看他们回来的时间了!”
宋匀疑惑的问道“回来的时间?”林凡点头答道“众多蛊虫都是污秽毒物,只有少数几种蛊虫并不是。玉真蛊便是其中之一,不仅如此,玉真蛊纯净无浊与众多蛊虫相反。能克制你体内的噬元蛊,而在之前,二弟便在八面流沙哪里买到了幻假幻真的情报。若是能找到,克制噬元蛊自然不是问题,若是找不到;只能开膛取物了!”
宋匀咳嗽两声,吐掉嘴角的茶叶,微颤着问道“你说什么?开,开膛?”林凡笃定的点点头道“没错,这是最后的办法了,不过我相信他二人!”
宋匀沉重的道“把握是多少?”“九死一生!”林凡毫不掩饰的说道。宋匀点了点头没说话了,独自走回了房间,看着窗口呆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