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曹一风猛然醒了过来,见身上披着那件毛毯,自知那位方兄弟又出去了,他站起身用清水洗了把脸,以为方熙会在隔壁睡觉,当下玩心大起,想要轻轻的推开门吓他一吓,没想到在蹑手蹑脚推开门后发现方若惜没在房间,曹一风心中大疑,快步走出驿馆。
太阳刚刚升起,驿馆内许多客人还处在熟睡当中,驿馆外也没多少人,曹一风想了想走到江边却忽然听见有人在低声吟唱,由于周围安静的很,缓缓的流水声夹杂着清脆干净的歌声,显得格外撩人,曹一风一怔,顺着歌声寻去,刚走了几步便见到驿馆东北处的长江支流边,有一个女子在一边唱歌一边洗衣服,从她的背影看这个女子身着一身橘黄色的长裙,蹲在河流的浅谈旁,甜甜的歌声配上这一条向远处流去的河水,宛然一幅浑然天成的浣女图。曹一风看的如痴如醉,竟情不自禁的吟出王维的诗句;“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一风哥真是博学多才啊。”那女子起身转过头来说道。
曹一风大惊!没想到眼前这位眉清目秀,皮肤姣白的女子竟是一直以来与自己兄弟相称的方熙。
“你.......”曹一风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方若惜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做了一揖,道;“一风哥,原谅我之前未能坦诚相告,我的真实名字叫方若惜,括苍帮帮主方淮是我的父亲。”
曹一风虽然怀疑过方熙是女子,但一想到他的酒量,想到他的智谋和武艺,不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可不曾想自己的怀疑居然成为现实,方熙兄弟不仅是位面容绮丽的美女,还是当今刀圣的女儿,曹一风定了定神儿,道;“方姑娘,你的演技可真是了不起啊,一起这么久我都没发现你居然是个女的。”
方若惜道;“一风哥别生气啊,我确实有我的苦衷,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曹一风舒了一口气,道;“我理解,你是刀圣的千金,行走江湖当以小心为上。”
方若惜听到曹一风并未生自己的气,开心的笑了。
二人并立走在河边上,若说以前方若惜女扮男装之时,曹一风拿他当作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如今摇身一变成为女儿身,巨大的反差令曹一风着实有些尴尬,二人并立而行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曹一风才硬生生的说出一句话,;“那个.....方姑娘。”
却被方若惜打断,道;“怎么,换了个身份就和我如此疏远哪。”
又道;“叫我若惜。”
曹一风听后顺势改口道;“若惜,我记得上次你还有许多弟子陪着你啊,这次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方若惜道;“别提了,回家不久后我的大师兄就向我爹提亲,我爹虽然嘴上没答应,但心里似乎已经默许了,我一生气就偷偷跑了出来。”
曹一风听后方回想起那日在海上手持“九环刀”的斩杀倭寇的人,道;“那个人看起来挺好的啊。”
方若惜道;“我没说他不好,只是人家.....”她心直口快,刚要向曹一风说出心系与他时,却发现曹一风直直的盯着自己,当下立即改口道;“只是我一直把他当作哥哥来看的。”
曹一风听后也是无话可说,便转开话题,道;“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呢。”
方若惜道;“我打算去东野门看望一下郭伯父的,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父亲性格孤僻江湖上朋友不是很多,可唯有对郭伯父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曹一风听后点点头。
说罢,方若惜又转问道;“那你呢,你不回快刀门了吗?”
曹一风叹道;“我已是无家可归,快刀门的人说不定此刻正满世界追杀我呢。”
方若惜听后眼珠一转,道;“那这样吧,你陪我去东野门吧,郭伯父很爱才,你身怀一身武艺定可以受到他的赏识的。”
曹一风听后虽然显得有些犹豫,但看到方若惜那诚恳的眼神,又想到此刻自己的处境便勉强答应下来,方若惜听后欢喜不已,其实她只是想把曹一风拴在自己的身边。
二人说着便准备回驿馆收拾行李,驿馆的店家见清晨走出的是一个少年,中午回来时却是一个美艳俏丽的少女,也是惊讶不已,方若惜心中忍着笑走上楼,收拾好行装后下楼退掉客房与曹一风乘着船,顺着长江向下游驶去。
东野门位于义乌城郊的八宝山下,因此曹一风和方若惜下船后还要骑马向西北方向行了约二十几里的路,此时正值正午,曹方二人为了早些到达东野门,所以并没有走义乌城内,而是选择走城边的八宝山的一处小路,这里虽然直通东野门,但却人迹罕至,烈日炎炎下曹方二人饥渴难耐却无处歇脚,心中不免疲惫不堪,若在平时方若惜的大小姐脾气早就爆发,只是在曹一风面前不好随意抱怨,只好强忍着心中的烦恼,可脸上痛苦的表情却是不能掩盖的。曹一风见到方若惜一脸疲态,作为男人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便道;“若惜,现在马也乏了,你先在这里歇息一下我去找点水来。”说着便策马疾行,向远处奔去。
他人生地不熟,哪里知道附近何处有水源,只好凭着感觉四处寻找,找了好久终于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便急忙奔了过去,不曾想果真发现一条小溪,当下心中大喜,急忙下马跑上前去先大口豪饮了一番,接着拿起水壶灌满后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去。
可就在此时,曹一风轻快的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因为听觉敏锐的他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许多杂碎的脚步声向自己靠近,他知道自己被包围了。
果然,不一会儿,一群持刀大汉便将自己围住,为首那人体型健壮,怒目环眼,大声喝道;“好你个贼人,鼻子还真灵,这么秘密的小路都被你找来了。”
曹一风以为是快刀门的追杀自己的弟子,但见他们握刀方式粗犷沉稳,不像快刀门那样轻盈灵巧,当下明白眼前的这群人绝非快刀门的弟子,可自己初涉江湖不曾与哪个仇家结怨,又会是何人会找上门来呢。
当下抱拳说道;“这位兄台,小弟初到此地,因口中焦渴难耐所以来找些水,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那人撇了他一眼,道;“装腔作势倒是有模有样,少废话先吃我一刀。”
说罢,挥舞一口鸿鸣宝刀大步向自己砍来,曹一风见这人来势凶猛,砍出的刀雄壮有力,立即连续向后跳跃躲过数招。其余人倒也颇讲道义,只是为首的这人出面独战,而不是群起而攻。
那人“刷刷”几刀都被曹一风躲过去后,当下喊道;“好小子!挺灵巧的吗。”
曹一风道;“兄台先听我说一句,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请兄台告知再动手也不迟。”
那人道;“少在这装模作样,你们这些贼人惦记我派这片银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劝你早点离开此地,否则我东野门定将你们这些偷鸡摸狗之徒碎尸万段。”
语气强硬,倒唬的曹一风一脸茫然,急忙道;“什么银矿,兄台你肯定是误会了。”
那人见曹一风一再辩解,只道他是在执迷不悟,心中盛怒,大喝道;“还在这装蒜!”说罢又是一记重刀砍了上来。
曹一风虽然无奈,但眼下对手连连出招,自己也只好勉强应对,当下连连闪躲,曹一风见这人出刀的力道虽然强大过人,但自己速度占优虽然手无寸铁,但一时间自己也能应付一阵儿。只见曹一风躲过几招后,平地一跃而起,飞身疾速出脚,一下子踢到了那人的刀面上,那人见刀面被踢开,左掌迅速蓄力一击,曹一风见此急忙出掌相对,但听“波波”数声,二人皆后退数步。
那人出手并未用全力,因此被震得虎口酸麻,见曹一风年纪轻轻内力如此深厚,不免心中惊愕,当下说道;“你年纪轻轻武功又这么好,何必去干鸡鸣狗盗的伎俩,我劝你离开此地,日后行走江湖当以侠义为本,也能落得好名声。”
曹一风听到这苦口婆心劝说,可谓是又气又笑,他不知道对方口中所说的银矿为何物,只好说道;“兄台,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人听后以为曹一风还在装聋作哑,当下心中气恼不已,大喝道;“刚才我见你手无寸铁所以只用了三成力,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了。”当下摆出姿势,准备终极一战。
“住手!”人群中跳出一女子连声喝道。
那人一惊,转头一看竟是方若惜。
方若惜道;“赵师兄,就这么对待我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