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楼的路上，王局长向K组的三人交代了一下死者的身份。犯罪者很明显没有犯罪前科，居然在现场留下了死者的身份证件。从遗留在现场的身份证，王局长他们知道了死者是一名叫张小芳的24岁女性，来自东北，调查后发现她目前单身，在旧城区的一家KTV做服务员，未婚也没有男友，并没有和父母或者其他社会人员生活在一起，而是单独租住在旧城区边缘区域的一个老公寓中。
“其实这个张小芳的工作应该有问题。”王局长凑上来，小声地和三人组说：“在三个月前的‘扫黄打非’中，这个叫‘张小芳’的就被抓到过。”
“皮肉生意的？”
“肯定是的，相信我这个老局长的经验。”
自古以来，皮肉生意就是屡禁不止——毕竟男人就钱就变坏这话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即使是现在政府严肃打压这种非法交易，但是在利益和某些外来社会风气的原因之下，这类活动根本难以杜绝。
就在三人琢磨张小芳的特殊职业和她遇害的关系时，王局长已经带着他们到了隔壁的工地预制板房。这里原先是工人的住所，目前暂时被警方征用了，透过简易玻璃，三人组可以看到一个又黑又瘦的小老头坐在角落的塑料板凳上，不停地吞云吐雾。
“他是刘一水，曾经是繁华大街有名的小混混，人称‘刘一手’。不过现在儿女长大后就老实多了，平时帮周围工地看看场子，倒也安分。”
王局长打开房门，闻到浓烈的劣质烟草味，不禁皱了皱眉头，冲刘一水大吼：“刘老头，看看是什么人来了，还在那抽烟，迟早抽死你。”
“没事没事。”姜涛代表K组表示他们不在意这些——毕竟组里面两个老烟民无所谓的。他从警服口袋摸出一包没有拆封的软中华，递给了刘老头，“刘老先生，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刘老头无视了王局长的怒视，马上熄了手中的劣质卷烟，乐呵呵地接过软中华，拆包闻了：“嗯，还是好牌子味道好，好久没抽好烟了，子女不争气啊……小王，看到没有，什么叫上道，人家市局的就是比你懂得多，你局长干这么多年真是白干了儿。”
“别贫！上面领导是来问你话的，不是看你个老烟鬼抽抽的！”
“是是。”刘老头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不过没有点上，“说吧，市局的领导，有啥儿想问的？”
“据说你就是报案人？”姜涛手势示意徐林打开录音笔，自己则拉开刘一水对面的椅子坐下，“我希望你能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详细情况啊……”刘老头看着天花板，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昨晚不是那啥子大暴雨嘛，我看场子的实在是不敢走，就抱着个手机在这里楼上的保安室听听相声。当时大概是点不到，我定时到窗边看看有没有建材被淹了。结果就看那小地方火光冲天的，有人在大雨天在那砸火球……”
“等会。”一直站在后面的清灵出面打断了刘老头，“你怎么确定是火球术这样的魔法火焰而不是什么普通火焰或者爆炸。”
刘老头没有回答，他咧嘴一笑，弯腰卷起了右腿裤腿，随着裤腿越提越高，一大片可怕的烧伤伤痕暴露在众人眼中。
“我当年要不是被仇家给按在地上用火球烧，也不会那么早就退出江湖了。”
“抱歉，刘先生……”
“不打紧，我还得谢谢呐。”刘老头带着笑意的双眼闪过一丝惆怅，“幸好急流勇退成了家庭，不然我老刘家的姓氏不知道还能不能传下去。警官还有啥想问的？”
“你当时有没有看到啥异常情况？”姜涛并不满意刘一水的证词，他面前的记录纸还是全白的，因为他从中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奇怪……打打杀杀地有什么奇怪的……”
刘老头摸出了打火机，连摁几下，但是这个旧打火机好像没油了，没有打着火。刘老头盯着打火机，突然拍了一下脑门。
“等会，的确有点不对的地方。”刘老头抢过姜涛的记录纸，掏出笔写写画画，然后推给了姜涛。姜涛低头一看，是案发周围的抽象简示图。在案发地点，刘一水画了一个大圈，并指向一旁示意旧公寓楼的方块。
“昨夜这片区域比平时黑不少儿，很不正常。”
“这不能说明什么。”王局长指着这片区域，“昨夜暴雨暴风导致这片区域大规模断电，包括居民楼区和胡同里面的照明。”
“能说明很多事了儿，小王，你局长这么多年白当的么？”刘一水在纸上圈出一个点，示意为自己当时的位置，“老公寓就在胡同边上儿，我隔着小半个工地能看见的东西，我觉得那帮多管闲事的老头老太太应该比我更敏感吧？但是当时我没看到一个人打开窗户探头看看发生了啥儿。”
“可能是睡熟了吧……等等，这个时间应该大伙都起来了，但是刚刚怎么没看见一个人下楼……”
刘一水说的事情细思极恐，肉眼可见王局长的额头已经分泌出豆大的汗珠。
“抱歉，离开一下，我得带人看看老公寓楼的居民情况。我会让第一波到现场的警员过来的。”
王局长抓着对讲机跑了出去，刘一水则从办公室抽屉掏出了一个新的打火机，点着了叼了半天的香烟，吸了一口后走出了房间，站在门口吹风。姜涛回收了刘一水的示意图，开始记录刚刚的证词。不一会，一个老巡警推开了房门，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小警察走进来。他看到K组三人时，明显一愣。
“请问你们是……”
“哦，您好，我是市局重案组的，我们来问你一些问题。”姜涛站起身，向老巡警出示了一下证件。
“哦，重案组的同志啊，感谢感谢，发生了这破事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急死了。”
老巡警很礼貌地和姜涛握了握手，然后坐到了刚刚刘一水的位置。两位年轻人则相互看了看，最后站到老巡警两侧。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繁华大街公安局的警员，姓胡，干巡警干了有五六年了，这两位都是最近过来的实习生，因为我经验比较足就由我带着。”
“老巡警么？那么说你对这里的情况非常了解喽？”
“对啊，不骗你说，我对这繁华大街周围的情况非常了解。”老巡警神气了一下，然后浮起一脸丧气的表情，“唉，要不是我对周围太熟，昨晚暴雨也不会整个公安局就我们三个值守。”
“好吧，我同情你的遭遇，现在能说说你们当时在现场看到了些什么么？”
“两点钟10分接到报案后，我就带着两个人开着巡逻车去现场了。到达现场的时候大概是两点20，当时我怀疑是聚众斗殴，所以还携带了警棍进去。当时我们的手电出了问题，只能摸着墙根进去，最后手电好的时候正好到达了现场……唉，女娃子啊，是真的惨。我还好，当时还能通知上级支援，两个小年轻都吐了。”
“也就是说，你们在十到十五分钟左右就赶到了现场？没有发现什么有关犯罪者的痕迹么？”
“没有。”老巡警叹口气，“当时应该是有，但是我们三人都被这地狱般的场景吓到了。”
“好吧，能理解。”姜涛想到在驻地和清灵徐林吹牛的时候两人告诉他的故事，有点轻微反胃，“那么当时现场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疑的地方……”老巡警回头，对着男性实习警官点了点头，“小刘，这事你来说比较好。”
“明白了师傅。”姓刘的年轻人马上坐直了，“我鼻子比较灵敏，即使这样当时我们在距离最近的尸块还有约莫几米的位置才闻到的血腥味，而且那时候我们闻到的血腥味其实并不浓烈，只是很新鲜，但是我休息到大概六点钟回到现场，结果我闻到的血腥味起码浓烈了一倍有余，连烧灼的焦糊味道都被掩盖了。而且，当时现场还有一种奇怪的臭味，像是食物腐败的味道，当时我以为是现场下水道反水导致的，但是回到现场后我再也没有闻到类似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是不是周围有什么东西腐败了而已？或者大雨遮蔽了血腥味？”
“这位前辈，我有些发现想要告诉您。”突然，年轻的女实习警员站了起来，无视了老巡警责怪的眼神，“这个胡同的卫生情况其实很差，平时就苍蝇乱飞老鼠横行。当时在现场，有几只可能是淹死的老鼠，当时它们的尸体也很新鲜，没有外伤，但是几个小时之后它们腐烂大半了。”
“小李！不要和长辈说你的胡言乱语。”
“我倒不觉得是胡言乱语。”清灵横插到老巡警和实习警员之间，“胡同志，请问那些死老鼠在哪，我很有兴趣检查一下。”
“抱歉呐，她早上和市局的法医也这么咋呼了，市局的人已经把它们当做证物带离现场了。”
“在市局么……”清灵捏了捏下巴，“现场看得差不多了，尸体和证物也被带走了，老姜老徐，我们回局里面堵门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