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燎燎,大火里有只卷了毛的猴子,睁着通红的双眼,蹦上蹿下,翻滚不休,灼热,滚烫,偶尔不知名处吹的风,将火焰打着旋吹起来,裸露的皮肤如同带着倒刺的狗舌头****着,皮肤如同针扎一般的痛。
猴子?难道乱穿进了西游?这是老君的八卦炉?满身都是痛楚,猴子烧卷的毛炸了起来,张开口无声的咆哮着,火焰翻卷散了开来,然后变得更喧嚣而炽烈,炽热之后,却安静了下来。只觉的火焰世界轰然倒塌。面前陷入的却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黑暗中一束光照了进来,陈世之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乱七八糟的石头,以及黑黄相间的羽毛。是虎纹隼!陈世之终于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梦,竟然梦到猴子被八卦炉烧着。确实是炎火烧身般的痛苦,戈壁如同点着的火炉,干燥而炙热,就算有着几丝风,也是热尔滚烫的而陈世之满身起了小红斑,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溃烂,所以格外敏感一些,风吹过,亿万里的紫外线照下来,撩拨着敏感的神经元,的确很是痛苦。虽说和梦中猴子带的八卦炉有所区别,但是同样的苦楚,一般的烧灼。
俗话说:“梦由心生”这话绝对错不了。
眼前的却让陈世之有些无奈,虎纹隼落下来正好落到了他用草绳编制的网子上,双爪套在里面,只能胡乱扇着翅膀扑腾,而虎纹隼力气不小,双翅怕是有一二百斤的力道,陈世之费劲垒好的“避暑窝”只是被虎纹隼扇了几下便七零八落,而他梦中的猴子正好在打破八卦炉,而他也由梦境回到了现实。
陈世之费力好些力气解开了虎纹隼,这才看到,虎纹隼爪下还抓着条蛇,可能是给他带的食物?
不论是不是给他带的,好不容易的食物总不能放过,大不了只吃一半好了。
细细的刀剥开蛇皮,掏了内脏,将蛇肉割成细细的丝放到太阳晒得滚烫的石头上烙着,总能杀死点寄生虫,就这么半生不熟的吃了半条蛇,虎纹隼吃了半条,看着正午已过,空气中还有着余热,但是吹过的风不再是那么炙热了,他也重新启程了。
望不到尽头的石头终于有了边界,地上终于有了一点绿色,大戈壁终于走过去了,陈世之其实进入戈壁没有多远,但是他缺少准备,地图、水、食物、药物他都只有很少的一点,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沾染了瘟疫,而这东西对于现在的他还是个难题,他也思量过瘟疫的威力为什么这么大,用维度空间的划分就是瘟疫具有较高的优先度,体内的免疫系统和瘟疫在优先度上不停较量,如果免疫系统抵不过瘟疫,自然是沾染上瘟疫。他能抵抗这么久还是自身在维度空间数据化的缘故。但是数据化只能适当的减少致命之处,被人家割了脑袋,依然会死,而且瘟疫属于在微生物领域的进攻,而他只能被动的防御。
据科学统计,人体大概有七千多种细菌群落,且各个人之间还有着差异,而细菌群落会影响到人体的方方面面,而且人体的直接或者间接接触也会影响的细菌群落,据说,人类的夫妻相就是细菌群落的原因。而瘟疫除了对于免疫系统的直接攻击,对于细菌群落的影响也是显著的。当然了,这个只是他自己的猜测,维度空间中瘟疫可能经过千奇百怪的变化,可能采自各个古怪的世界。而他受到的瘟疫有这个世界本事就有的,也有来自于主世界的。
等到走过了又一个夜晚,他终于看到了河流,河流两边野草丰茂,树木众多,陈世之认识的却不多,而梦魇印记的鉴定也没有可不可使食用的属性,还好他不是全不认识,偶尔还有几颗枝条柔软的沙柳或者红柳,还有一种灰蒿,这些他都见过,一点都不好吃,但是没有毒,只是味道就不能说了,极为苦涩,但是他还是吞咽了下去。
陈世之沿着河畔一直向下,现在他终于不缺水和食物,河边的动物危险动物也不是太多,但是他比之前两天更虚弱了,身体的红斑后开始溃烂了,虽然还是很少,但是溃烂让他看到了红斑的真面目,他心底开始发慌。红斑不是他原来预计的淤血什么的,而是是身体中的肌肉,现在肌肉裸露在了外边,温热和寒冷,风或者水,一点划伤都是难以忍受的痛苦。而陈世之惊慌的是自己的身体中肌肉出了问题,他身体本事的肌肉让皮肤溃烂,而肌肉还是好的,这意味着他全身最大的器官将失去了作用,而人体中最开始也是最大的防线就是身体的这层皮肤。
陈世之对着河流看过自己的倒影,那已经惨不忍睹了,满身斑斑驳驳,如同法桐一般,身形也瘦削的不像样子,他像鬼多过像人。他可以肯定,只要在晚上,在昏黄的路灯下,他只要站到那里,就是一个现实中鬼怪。他在痛苦中想过轻生,但是喝一口水后他又站了起来继续向着河流的下游走去。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单纯想要摆脱匈安的大小部落,到了后来他为了找一口吃的,找到食物,找到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等到了河岸的时候,他已经有些麻木了,他需要一处房子,还需要食物和水,需要盐和药物,只要有药铺子,他总能认出一些药,虽然他的状况很是麻烦,但是起码能找到一些麻醉性质的药材,这样他就能减少很多痛苦。
不多的草随风起伏,河水潺潺,清冽而冰凉,河岸的灌木逐渐减少,丛草多了起来,河边野兽的踪迹少了很多,陈世之甚至发现几行马蹄印还有许多羊粪,这是他行走几天唯一见到的与人有关的踪迹。他也找到了人工的造物,沿河萧山坡上一处原始的木屋,原木订做的屋子,木头与木头之间用着泥巴和着野草胡乱糊起来,边角的木头甚至生长出了新的纸条,一派悠然的田园生活。可惜陈世之没有心欣赏这些,他只是想进到屋子,然后休息一会儿,如果有热水和食物会更好一点。
小屋门却是柳枝编的,门外同样用泥巴糊了一层,他伸手拉开了门,门里却是一块块碎羊皮粘连的门帘,挂在门里边的门帘?他揭开帘子,迎面的是扑鼻的羊膻夹杂着葱油的香味,屋子里的光线很是黯淡,但是屋子中有一堆静静燃烧的火团,火团上是个悬挂着平底锅,里面滋滋的响着,羊膻和葱油的味道就是从这里冒出的。
那人看着抬起头瞥了一眼陈世之,继续烙他的葱油饼,淡淡说道:“才到啊,我在这里可是等了你快四天了。”
陈世之刚迈动的脚步又停了下来,等了四天?
这时他才开始打量这位坐在火边的人,穿着是古典样式的长袍,头发却是短短的,手腕上悬着一块黑得锃亮的腕表。陈世之稍一思量,就知道这人应该就是驭兽斋的成员,也是他身体饱受瘟疫摧残的罪魁祸首。
“你是驭兽斋的人,是追踪我的?”
“追踪你?哦,不,不是,我只是想看看能杀掉秃鹫究竟是何许人物,不想竟然碰到了新手!我说的没错吧。”
“秃鹫,是8754?”
“嗯,是他,对了,我叫大地之子,当然熟人都叫我棕熊,你可以随便叫。”边说着话,手中的筷子飞快的在平底锅一捞,便将葱油饼捞了出来,陈世之肚子很不和时宜的响了起来陈世之略微尴尬,勉强笑笑,马上又坦然的的坐了下来。
这位号称大地之子或者棕熊的男子也不在意,对着陈世之道:“肚子饿了,我这里正好有多余的,可以一起来吃!”棕熊的态度好的好像邻家大叔。
陈世之不为所动:“有什么条件!”
棕熊呵呵笑了两声:“小伙子,疑心很重吗!”略微动了一下道:“说说秃鹫是怎么死的,详细一点,这个我需要。”
陈世之没有客气,这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他现在这幅鬼样子,还能怎么样,他顺手捞起刚刚翻出来的羊膻味的葱油饼,也不顾烫着自己,张口就吃,吃的飞快,但是咀嚼的很仔细,这是他这四天形成的新习惯,充分咀嚼,快速消化,不浪费一点。不过他要先吃好,吃好了再说其他的事情。
这位棕熊没有一点熊的样子,长得清秀而文静,唯一能和熊拉上关系的可能就是衣服上绣了一直泰迪熊。陈世之叙述的时候,棕熊没有抬头多看一眼,将空着的锅颠了颠,手中手中筷子向着旁边一叉,便夹过来几块肉,扔到平底锅里烙肉。这个时候,陈世之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平底锅下的这团火却不是柴火,而是一个很是精巧的酒精灯,灯下是半凝固的丙醇,陈世之当年吃火锅的时候用过,但是那是一个小块,而这个很大!再向后看时,却是剥了皮的羊,一半身子被剔的就剩骨架。
再看看周围,平底锅,青花瓷做的小碗和碟子,油盐酱醋孜然一样不缺,在调味品是喝了一半的五粮液,旁边还放着一瓶叫不上名字的红酒,这架势不像是在剧情空间过任务的,而是郊游野炊的。
看着陈世之诧异,他棕熊笑了笑,手中却多了一瓶五粮液,顺手扔了过来。
陈世之吃了两片饼,又连着灌了几口五粮液,沉默了半晌道:“那个秃鹫挖个坑隐藏在地下,然后有人上茅厕拉了一头一脸,然后他就杀了出来,杀了几十人,然后就是骑兵冲锋。”
“冲锋吗?”棕熊沉默了半晌道:“冲锋中你做了什么。”
“扔了块石头。”
陈世之没有再多说一句,棕熊也没有多问,又过了半晌,棕熊突然到:“怎么不求我?”
“求你?求你什么?”
“解药啊,你应该能想得到,我的这个能力虽然不致命,但是非常麻烦。”
“你有解药吗?”陈世之的语气却是反问。
棕熊也不回答,又道:“原株病毒是我在主世界和三国世界收集的,自己也通过实验培养了一些变种。”
“你有解药吗?”依然是反问。
棕熊这次略有沉默,道:“的确没有解药,大多数的任务人的体制只是扣除一部分,体质不够好的可以用维度空间的CC56不良状态解除药剂挺一段时间。”
“多少梦魇点?”
“CC56兑换不是梦魇点,而是功勋点,一点功勋5毫升,可以选择一毫升装或者0.2毫升装,也可以一升装,这些都随意,如果真买一升还可以打个折,当然了必须提前在空间中就兑换好,兑换的只能自己用。”
陈世之心在往下沉。功勋!这是战场剧情特有的东西,很遗憾,他没有,即使是听说,也是在前几天听苍耳说的。他其实心中明白,瘟疫这种东西,感染之前,研究出疫苗比解决感染后的病患要简单很多,可惜,这一切都迟了一点,他有些不甘心:“有其他办法吗?缓解一下也是好的。”
“我曾经拿蛇毒治过瘟疫,神经性的有效果,但是能治疗的剂量人也会被毒死,外敷使用的,内服没有效果,嗯,任务人也试过,同样被毒死了,后来我用蝎子也试过,但是效果很小,但是还有一点效果。”
“按照我的想法,你既然对于那个地方放了瘟疫,我应该也属于需要杀掉的人把。”
“这你得庆幸你是个华人。”
“华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维度空间也是,我和秃鹫其实是竞争关系,相互下绊子也有,而我和秃鹫的斗争涉及背后的华人势力和凯尔特人,其实说起来,我是承了你的人情,但是驭兽斋里面毕竟还有些规矩,所以我不杀你,但是也不会救你。”
“这么说我不是华人的话,你就会顺带干掉我了?”
棕熊脸色在火光下映衬的分外古怪,似笑非笑:“当然是杀掉了,怎么我也是要进入驭兽斋的人,给一个驭兽斋的二代复仇,得到对方的好感,怎么也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陈世之有些无言,但是从这句话中也能看出棕熊视人命如草芥,也看出他性格中的杀伐凌厉,更能看到驭兽斋里面的庞大派系的争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古龙的这句话说的再正确不过!
陈世之庆幸自己的炎黄血脉,虽然在提倡人人平等的今天,血统等级阶级逐渐淡化,但是这是真正存在的,是社会的法则之一,血脉会让你受到限制,但是也可以让你获得信任和平台。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这里来的,天地广阔,你却在这里等了四天。”
“哦,怎么说呢?我辍着匈安人去的,等到发现匈安人正在追踪别人,我自然想到了任务人。而我没有秃鹫一样的空中坐骑,没有空中的视野,没有办法快速准确的找人,所以选择了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你走的是东边,看着广阔,但是路线单一,主道就是丝绸之路。补给线很长,附近的补给点也就两三处,一处在阿拉山口,比较远;一处在窦谷,虽然很近,但是比较偏僻,不是熟人根本找不着在那里;这处希望最大,只有这处补给点不是最近的一处,但是是靠着河流,就算是陌生人,沿着河流方向行走就能看得到。”
陈世之想想也是,这个结论得出来的并不难。世界上很多复杂的事情说穿了不值一提,但是再简单的道理也是有人想不明白的。
“如果你错过了今天,我们也不会相间,我准备这顿吃完就离开这里的,虽然知道有任务人被匈安人追着,但是这个人的结果太多的。被匈安人给杀了,中瘟疫死了,也许逃掉了,或者走其他路线,这些都有可能,而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我到这里只是想看看能杀掉秃鹫的是何许人物,秃鹫怎么也值我四天时间,如果顺手的的话我也不介意黑一把,也算一点收获。”棕熊的语气毫无风度、肆无忌惮的语气让陈世之后背汗毛直竖,但这是人家的资本,他羡慕不来,还需要小心谨慎。
棕熊回答完就向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又回过头道:“如果你这次任务你能安然度过,以后成为职业者或者契约者,有意向加入驭兽斋,那么可以到梦魇城山魈大厦225号找我,我的代号是8701。”
陈世之从棕熊轻淡的话语中觉得自己活下来并不难,他不知道棕熊依据什么来判断的,就是他自己都没有自信坚持到剧情结束:“你可是真有信心,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
“我只不过做一次投资而已,四天时间虽说不多,也不少,总要有点收获才行,而你只要活下来,未来的潜力还是很大,这种成本少,收益高的投资怎么说也比较划算。”
陈世之沉默了下来,自己连让人家出手的价值也没有,的确是悲惨的,尤其自尊很是受伤。
“哦,秃鹫背后的人手肯定会追查秃鹫的事情,希望你能化险为夷。”棕熊举举手,“再见。”
门滋啦啦的关上,粗糙的木屋里只剩下火苗安静的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