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箭轮射刚止,冷云身边的黑衣人便顺着早已备好的锁链滑到峭壁之下,站到大道之上。黑衣人并未对凌风二人立刻展开攻势,而是摆起了阵,这阵,仍是冷云用来对付沉冰的“七星宫环”。
此时,另一边的悬崖上,数名黑衣武士正准备杀入壁下战团,不料身后,已遭到袭击。只听喊杀声起,觅承已带人顺利偷袭黑衣人后方,只是双方人数上有所差距,“秘刺”见已有多人倒地,当即转而进攻觅承等人,双方立刻变为混战。
两边均是训练有素,打起来倒也很有看头,只是不时的鲜血喷涌,使得腥冲之气立刻笼罩整个战团上空,怕是在场的任何人,都不会将这看作是一场表演。
“你果然早有准备,不过,那又怎样,你的命,今天我取定了,上!”
听到了冷云的话,可凌风却没有去搭理他,不是懒得去回,而是眼前的剑阵,已向他二人杀来。
这“七星宫环”果然变化多端,巧妙奇诡,面对大内密探两大高手,都未现出丝毫紊乱。此阵以每七人列成的北斗七星为一组,共七组,且每组北斗勺尾处一人,所站之位又是一组北斗七星,勺口四人不断变动位置,四十九人不停来回转动,成就如迷宫般的环阵。
风影二人背靠背站于阵中,不断挡回攻杀上来的黑衣人,却始终端详不出破解之法。只见又一轮攻势杀来,四名黑衣人纷纷手持双剑,借同伴肩膀,纵身跃起,同时将左手之剑甩了出去。到达至高点,四人同时举起右手之剑,交错相缠,人带剑似大勺般向他二人盖将下去。风影刚拨开似暗器般袭来的四剑,不敢作片刻停歇,转而横起刀剑拦住劈下来的剑刃,虽说有惊无险,却也被剑网压弯了腰。可攻势,还没有结束。
正在剑网向二人压来的一刹那,距他们最近的勺尾七人也展开了攻击,然,他们用的并非是剑,而是足有手腕般粗的铁链。刚冲破剑网的凌风发现自己双脚已被铁链缠住,恰不巧的是,第二轮剑网又即将压来。正在此刻,凌风握剑的右手手腕一抖,顷刻间,刺耳的齿轮摩擦声传入每个人耳中,只见似燃烧的火焰般的红色光线划过,充当暗器的剑被硬生生熔断,紧接着又一道光线擦着火花闪过,四剑交绘而成的剑网也被一剑冲散,只留下地上四片残刃。
见众人正露轻微惊诧之色之余,凌风甩起弋龙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熔断七条锁链,并转而向正有些措手不及的黑衣人发起进攻,疾影紧随其后,也冲将上去。另一绝壁之上的数名密探业已顺出绳索,滑到壁下,助他二人一臂之力。
“呵,呵呵哈,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弋龙剑,不愧为大内第一兵器,怪不得号称什么无坚不摧,”一直在峭壁之上观战的冷云,当看到弋龙剑发挥出威力之时,由衷赞叹,却并未有任何慌乱之神态,尽管此时“七星宫环”即将被破,“嗯?”
等等,这把剑?或许是因为弋龙剑引起了他的兴趣,冷云再度将目光聚焦于凌风的兵器之上,却猛然间发现了一个秘密。不多时,他的嘴角便露出一抹诡笑:“怪不得,怪不得此剑会是大内第一兵器?原来如此!”
正在“七星宫环”阵即将溃散之际,峭壁的另一边继平等人已微占上风之时,冷云的身后,又缓缓走来一人……
“你终于现身了,可是让我等的好苦啊!现在,该是你出手的时候了。”冷云开口对身后骑马缓缓而来的女子说道,并装模作样地伸出右手摆出一副“请”的姿势,可眼神里却满是阴狠。
来者正是秋露,冷云让他来的目的,已再明显不过。如今秘刺已处下风,纵然自己出手,面对大内密探两大高手,也决无胜算,冷云的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戎戈会如此尽心竭力地助锦衣卫侵夺大明江山,正是因为万廷开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无比诱惑的条件。而冷云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助戎戈除密探局,谋夺天下,却不仅是因为他与戎戈所达成的那笔交易,还有他自己的原因,他真正想要做的,没有人知道。此刻秋露的出现,将彻底改变战局,也将达成冷云多年的一个夙愿。
对于冷云的话,秋露并未打算去回,她只知道,她要做她该做的:左手伸入后腰,取出荆弓之匣,手一晃,震开成弓,右手拔出后背筒中羽箭,搭于弓弦之上,引满,可那一瞬间,分明可以看出,手在颤抖!
冷云在一旁看着,自然注意到了秋露的不对劲,便悠悠开口说道:“你,受伤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秋露的视线并未从弓箭之上移开,只是冷冷地回问了一句。
“哼,你多想了,我只是怕你的肩伤会影响你的精准度。”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想射中的目标,还从未有过偏差!”
听到秋露的这个回答,冷云便不再追问,当然,也并未准备开口催促,他很清楚,她需要时间思考,她需要时间犹豫,毕竟,这对她来说,是个很艰难的抉择。可是,秋露却异常迅速、决绝地松开了自己的右手。就在混战团中的凌风不经意间回头看向她二人的一刹那,羽箭脱弓而出,径直奔向凌风胸口而去。凌风看到了,可已经来不及了,秋露的箭太快,太精准,不会给人任何大脑思转的机会。就这样,那支箭挂着劲风,箭尾的羽毛旋转着,没有丝毫偏差地刺中了凌风的前胸。被箭的劲力所冲的凌风,滑着双脚倒退数步,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可右手还死死握住箭簇,只是双眼已合。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在很多秘刺杀手还未得空反应之际,数名密探已将中箭的凌风挡在身后。冷云没有再去看大道之上的现况,因为他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凌风一死,密探局再不足为患。正当他手引马缰准备转身之际,秋露开口说道:“现在,你满意了?”
说完,她无视了疾影瞪着她几欲喷火的眼神,骑马转身离去。
如今局势已对己方十分不利,看着已纷纷退到大道之上的局内密探,疾影当即甩手数颗飞弹砸向审判之箱,看着箱内瞬间释放的无数暗器奔向黑衣武士,另一只手又甩出数颗弹丸砸在眼前不远的地上,顷刻之间,烟雾弥漫。
待烟雾消散之际,追韧已驮着凌风的身体,跑出老远,疾影、觅承等人也已沿原路退回。冷云并未下令去追,因为此时秘刺的实力,已无可能再对他们赶尽杀绝,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趁机夺来弋龙剑。
东方的旭日此时已探出头,朝霞红得刺眼,晨光耀得夺目,冷云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诺言,他确没有让凌风看到今日的朝阳。而在京城近郊的另一边,歆兰仍在和两名手下交谈着,丝毫不知此处所发生的事。
仍是原来的那片树林,仍是原来的那间破屋,此刻这里的所有人,却均是哑口缄言。
时光总是那么无情地流逝,转眼间,已近黄昏,晚霞似沸腾的鲜血,夕阳如滚烫的溶浆。仍是那条回京的唯一大道,那道上纵马飞驰的,是疾影,道旁树林里那块不起眼的大石后,还有一人在目送他向远方而去,看那人穿着,分明是秘刺杀手。
疾影此去,是为完成身为大内密探必须要完成的使命,一朝身入密探局,便须终生为其服务。保护皇帝,是任何一位密探局成员断不可推辞之责任,更何况,是在如此生死紧要关头!
而在此时的皇宫,奉天殿内,正有一名军士跪在阶下,虽仍大口大口地喘着,却不敢发出高的声响,因为龙椅之上的皇帝正手捏一封书信,眉心拧成一团,看脸色,已是铁青。
半个时辰前,皇帝接到这封八百里加急军情,信上言明:鞑靼济农满都鲁,率十万铁骑逼近雁门关,来者不善,望朝廷火速派兵支援。
真是内忧外患,雪上加霜,鞑靼未递战书便突然发难,况其王子殿下仍滞留我境,看来此次是要动真格的,皇帝此刻脑中飞转着,百感交集,沉思良久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拟旨,命前军都督岳东阳率五军营主力六万,携同三千营,神机营火速赶往雁门关,如若鞑靼军队敢越边境线一步,便立即对之宣战,无需再回京请命,圣旨即刻下达,不得有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