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敦俯到他耳边,开心地说道:“爹爹,敦儿喜欢你。”
裴寒墨淡淡一笑,没有应话。
南十蓁在一旁看着,眉眼间都是笑意。
她故意放缓脚步,走在他们父子后面,突然间觉得这样的生活便是她想要的。
三人不紧不慢地朝家走,临近村口时,裴寒墨已经把裴小敦放下来了,三人并排走着。
不知从哪骤然飞来一颗石头,正中南十蓁脑门。她猝不及防,痛呼一声,停在了那儿。
她揉了揉疼痛的额头,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眼神在四周不断游动。
就在此时,裴寒墨突然大步流星朝一簇草丛后面走去,躲在那儿的人赶紧逃跑,发出窸窣的声音。
裴寒墨很快就提着他走了出来。
“是你。”南十蓁眉头紧皱。
怎么每次都是他在背后捣鬼,小小年纪,不吃悔改。
陆二牙身子胡乱摆动,却挣脱不开他的手,等走到南十蓁面前,高高仰起头,不屑一顾地睨着她。
他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呸,小贱人。”
裴寒墨揪着他的脖子提高了些。
陆二牙缩了缩脖子,不安地扭动身子:“你放开我,放开我。”
裴寒墨望向南十蓁,看见她的额头起包了,红红的一片,霎时怒气升腾。
“刚才是你扔的石子?”他问道。
“什么石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二牙不断挣扎,奈何裴寒墨力气大得吓人,他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赶紧拢起袖子。
裴寒墨眼尖,夺过他手里的弹弓,陆二牙慌慌张张地伸出手,想要夺回去,但根本够不着。
“还给我。”
裴寒墨说道:“知道偷袭别人的后果吗?”他的语气阴沉,陆二牙听得浑身颤栗。
“以大欺小,不要脸。”他骂道。
南十蓁握拳敲击他的头,给了他一记暴击。
陆二牙被打晕了,傻愣愣地看着她。
南十蓁顺势揪住他的耳朵:“陆二牙,别再逼我。人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别以为你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就不和你计较。小小年纪,不学好,劲做些坏事,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左右夹击,陆二牙痛得眼冒金星。
他气呼呼地威胁着:“小贱人,快放开,不然我就告诉我爹了。”
裴寒墨眸子在四周转了转,一手扯过地上的一根大藤蔓,二话不说,绑住他的双手。
陆二牙吓得跳了起来:“喂,你要做什么?”
大吼大叫间,裴寒墨把他转了个身子,他被严严实实的。
“这是一点小苦头,以后若敢再欺负我家娘子,连你爹一起打。”
说着,裴寒墨从地上拿起几块小石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
“看见那棵树上的叶子了吗?最上面的。”
他把石子放到弹弓上,瞄准最顶尖的叶子,拉开弹弓射了出去,精准无误地打中,那棵叶子飘落下来。
陆二牙怔忡,还未回神,那根小树枝突然断裂,掉落在地。
他吓傻了。
裴小敦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鼓起掌来。
“爹爹棒,爹爹棒。”
陆二牙的脸瞬间惨白,双腿不自觉地发软。
“回去告诉你爹,子不教父之过,不管是我的娘子,还是我的孩子,都容不得欺凌,如若不然,下一次就不是一只眼睛这么简单。”裴寒墨轻飘飘地落下几句话,带着南十蓁转身离去。
等人走远了,陆二牙呆滞的眸子才动了动,他不能挪动身子,往前跳了跳,摔了个狗朝天。
南十蓁虽然解气,可也不是个无情之人,时不时回头,看见他摔倒了,身子被杂草挡着,良久都没有站起来,心里有点担忧。
“相公,他不会出事了吧?”
她只是想以牙还牙,给他点教训而已,可不想让人死在自己手里。
“放心吧,等会会有人把他救走的。”裴寒墨说着,往身后宽阔的田野看了一眼。
南十蓁顺着他的目光往回往,有两三个村民刚上工回来,正在小路上走着,等会会经过陆二牙身旁。
原来相公都预料好了。
不过相公像今日这般当着自己的面威胁别人,而且话突然间变得多了起来,和以前相比差别甚笃。
他在别人面前叫自己娘子,好像也是第一次。
想到这儿,南十蓁问道:“相公,若是以后还有人欺负我,你会怎么办?”
裴寒墨薄唇轻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再怎么样,都是他的娘子,旁人无权干涉一二。
若真有不识好歹之人,一并训之。
南十蓁嫣然一笑。
身后的惊呼声响起时,南十蓁知道陆二牙被村民救下了,心里一直重复着裴寒墨的话,笑容满面。
夜里,突然闪电雷鸣,南十蓁从床上惊醒,一股凉风从窗户缝隙边吹了进来。
裴小敦刚睁开眼睛,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他躲到南十蓁怀里。
“娘亲,敦儿怕。”
“别怕,娘亲在这儿。”南十蓁抚摸着裴小敦的头部,话刚说完,又有雷声响起,她吓了一跳。
半刻功夫,裴寒墨的屋里发出了点声响,烛火也亮了起来,她急匆匆穿上鞋子,抱着裴小敦走过去。
母子两人一推门进屋,就看见裴寒墨靠在床头,低头猛咳。
南十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倒了一杯水。
窗外雷声越来越大,裴寒墨的身子格外冰冷,南十蓁打了几个哆嗦。
“相公,又开始犯病了吗?”
等咳嗽声停下来了,南十蓁扶着他躺到床上,眼瞧着自家儿子怯懦地抱着自己的双腿,被窗外的雷声吓得一颤一颤的。
她吩咐道:“敦儿,你到里侧和爹爹一起睡,娘亲出去看看。”
裴小敦乖巧地爬上了床,裴寒墨犯病,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为他盖上被子。
南十蓁担忧天降暴雨,在鸡笼上面盖上挡雨的东西,又把厨房里的东西堆放到一旁,熬了一副药,这才进到屋里。
裴小敦缩成一团,已经睡着了。
裴寒墨服过药,却是有些神志不清,他抓着她的手,喃喃道:“别走,不要离开。”
南十蓁在床边守了一会,雷声越来越响,她乏了,未经询问脱下鞋在床的外侧轻躺下来。
裴寒墨突然侧起身子,抱住她,嘴里不断喃喃着:“母妃…母妃…,不要离开墨儿。”
南十蓁没有听清他的话,看见他像个孩子一样担惊受怕,柔声地安慰着:“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