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上午，钟涛给李学军进行了手术，这个当过兵的小伙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在面对可能出现的情况时，丝毫没有犹豫。在术前交流中，钟涛亲自告知他关于新药的实验。他的妻子王梅也在旁边，并没有发表意见，这是对他的尊重。
李学军同意了所有实验，或许是打算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但是钟涛仍然给他了希望以及鼓励。肿瘤虽然可怕，但是并不乏战胜它的例子。人类有史以来面对过不少困难，依然挺了过来。生命比想象中要顽强的多。
钟涛在准备室里从护士那里得知，李学军准备了遗言，他怕万一下不了手术台，自己的亲人难以面对。钟涛笑了，这并不算特别高危的手术，比起胸外科那些复杂手术，难度要小很多。
恶性肿瘤的危险是转移，而不是手术风险。一般不会出现手术台上的死亡现象。肿瘤的切除和淋巴清扫，技术已经非常熟练了。甚至很多晚期患者在接受了手术后，会出现一段不病症时期。这也成了他们生命最后享受人生的时光！
在病房里等待的家属们惴惴不安，自从李学军被送上手术室以后，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虽然那位年轻的钟医生说的清风云淡，但是作为不懂医的人而言，盯着旋转的时针，心里越来越担心。
手术中并没有意外发生，病人家属不清楚，但作为经常跟台的护士以及助理医生，钟涛手下的病人基本都是十拿九稳。不得不承认这位海外归来的年轻专家，确实天赋异凛，超乎超人。用刘能的话来说，他学了一年也没有学到钟涛的精华。
历时近四个小时，李学军终于清醒的下来了，如果不算在观察室里的时间，早就已经结束了。钟涛回到办公室，本想休息一下，却发现刘能一直跟在屁股后面。
“怎么？你精力很充沛？”钟涛拉着门，没有关上。
“哪儿有。”刘能趁机钻了进来。然后坐在沙发上说：“我就想问你点事，关于刚才的手术。”
钟涛这才关上门，故作惊讶的望着他说：“刘大夫不是一向精通各种手术吗，今天怎么忽然假装学习啊？”
“涛哥，看你说的。该学习的，还是得学习嘛。”这次刘能没有拌嘴。
“你想问什么？”钟涛说。
“嗯……这么一年来，我也看你操作了不少手术，大部分都能理解，只是今天这台……”刘能犹豫了一下，刚才在手术室里就想发问，可是为了不影响钟涛的思路，也就一直忍着。
“为什么没有把转移的部分切干净？”
钟涛没有喝酒，脑子也很清醒。不可能犯下这么一个重大失误！如果出现问题，甚至会被当做严重的医疗事故！那么他做出这种决定肯定是有原因的。
钟涛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你去酒吧泡妹妹，如果有多个目标，会怎么选择？”
“额……”刘能一愣，然后说：“你问这个干嘛？”
“你先回答我。”
“……肯定不可能一口吃个大胖子。”刘能说。
“一个一个的进攻，直到找到合适的目标。”钟涛一笑。
“可是这跟手术有什么关系？”刘能知道他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不明白这个比喻和刚才那台手术有什么关系。
“分裂的癌细胞也一样。”钟涛说。
“涛哥，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刘能明白后，急忙说。
“想要彻底解决他的问题，只能冒险，有些时候常规思路反而干扰了我们的想法。况且，还有新药。”钟涛说。
“风险太大了。”刘能直摇头，不完全切除，搞不好转移的更快！
“密切着把，明天检查出来后，就直接上药了。化疗不着急。”
“唉。”刘能轻叹一声，不由得感慨，真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大胆的疯子！
……
陈祥下午本想去住院部看一下，手中好几个病人都入院了，可是还没睡好午觉，便手机吵醒。一看，居然是袁敏打来的，让他下午到院长办公室。一向不爱和领导打交道的他，实在想不到袁敏为什么会找他，但是还是按时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老陈啊。”袁敏热情的让他坐下，并主动倒了一杯水。
“我自己来……”陈祥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以前除了和黄建国联系频繁以外，其他几个院领导交集并不多。
“没事没事。”袁敏将水杯放到他手上，然后坐了下来，开口问道：“最近心内科的工作还顺利吧。”
“还可以。”陈祥将水杯放到桌子上。
“我们医院的心内科也在全国排的上名号了，发展很快啊。”袁敏感叹。
“这些年的人才引进是关键，单靠我们这群老骨头，根本不行啊。”陈祥欣慰道：“所以，医院的发展方针始终是对的，需要给更多年轻人机会。”
他其实想举钟涛的例子，但是一想到钟涛从回国后，除了一件负面消息以及科室间私下流传的闲言碎语以外，并没有多大的功绩可言。目前很有可能被算作是医院的一大败笔有人在说。
“虽然黄院长因为一些个人出了点问题，但是不可否认他在医院领导岗位的管理思路是正确的。我们这些后来者平时也得多学习学习啊。”在这个私人的场合，袁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和大会上那个持有批判态度的人迥然不同。
陈祥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提起黄建国。虽然医院的发展少不了黄的贡献，但是毕竟已经官方定论了，单独讨论并不好。陈祥也不是傻子，活了这么多年，不希望被人抓住把柄。
“老陈你别多想。”看到陈祥的样子，袁敏赶紧说：“这些话只是我们在这里说说，倒是我要给你说个正事，医院和c市周边两所二级医院签订了帮扶协议，要派管理团队和技术团队前去。我们医院毕竟是权威，必须得派有实力的专家去。而老陈你在医院这么多年，大家都比较放心。”
陈祥终于明白了他谈话的意图，原来是想要自己去帮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