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花急了,揪住邓利斌的衣领,凶狠狠地问道:“你说什么?给老娘编瞎话呢吗?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吴秀花便揸开五指,疯狂地在邓利斌的脸上招呼,可怜的邓利斌都没时间反应就被吴秀花抓的满脸“红皮萝卜丝儿”。还好邱山及时制止,但邓利斌已经快要毁容了。
邱山朝吴秀花喝道:“你先听邓利斌把话说完!”
邓利斌非常的倒霉,本想在众人面前卖弄一番,没想到竟遭恶妇如此虐待,真是憋屈啊!他这次吸取了教训,再也不敢以那种得意洋洋的姿态和口吻说话了,而是委屈地流着泪水道:“这娘们儿下手可真狠啊!可这也不是我说的啊,是张博士研究的理论,我也只是听个大概!”
邱山好心安慰道:“唉,你也是啊,张燕跟你怎么说,你就怎么告诉我们就是,干嘛还要卖弄?学个舌都不会!好啦,咱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快说说吧,张燕到底什么意思?”
邓利斌喃喃地道:“事情是这样的,吴秀花本来属于另一个叫什么‘同步物质世界’?好像是这个词儿。那个世界与我们的世界一样,什么都有。有你,有我,有绿竹姐姐,青竹妹妹,有袁英姐,还有锦绣川水库,杨家村,还有我姐夫。总之,我们这有什么,她那儿就有什么。吴秀花一不小心就蹦到我们这儿来了,所以,她那个世界就少了一个人,我们这就多了一个人。”
邱山大概是明白了点意思,但仍感觉不可思议,这个宇宙中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我既然娶了绿竹,为什么那个世界的“我”却娶了吴秀花?真是荒诞不经啊!
在邱山感慨之余,吴秀花似乎也好像相信了邓利斌的话。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和崮云湖的吴秀花,颇是不解,也许邓利斌的话是真的。她决定要邓利斌带她去见那个崮云湖的吴秀花,然后再回后沟村看看父亲,是不是和他说的一样。
同样,绿竹和青竹也有必要跟着去,如果邓利斌所言为实,那就说明邱山没有背叛自己。邱山自然逃脱了,他也必须去。
如此,四人驱车来到了崮云湖。邓利斌本想再去叨扰青石,但考虑他与丁慧霞日子过得幸福美满,手头也没准备什么像样东西,干脆就直接奔向了临时医院。
众人怀着十分不安的心情在门口等待,尤其是邱山,竟比三个女人还紧张。邓利斌则轻车熟路,没用一袋烟功夫就将吴秀花带出来了。两个孕妇终于碰面了,若不是二人穿着打扮不一,邱山就会认为自己花了眼。他瞠目结舌。
两个吴秀花好奇地互相打量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邓利斌打开僵局,笑道:“诸位都看到了吗?我没有说谎吧?这个号称邱先生妻子的吴秀花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过来的!”
绿竹终于放心了,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稀奇的事情?她将目光投向邱山,略带歉意,柔情似水。
青竹噘着嘴,嘟囔道:“哎呀呀,两个一样,以后可怎么称呼?都分不清是谁了!”
此时,邱山也心情大好,头云散尽,打趣儿地道:“这还不简单吗?我们给他们取个代号就行了,这个出家为尼的吴秀花就叫吴师兄,那个外来的吴秀花就叫吴奇人,怎么样?省得以后叫错了嘛!”
邓利斌摇头道:“邱先生,您这样称呼她们,人家愿意吗?还是尊称为好,我听说这个出家为尼的吴秀花有个法号,叫做无情,我们以后就都称呼她法号就是。这个外来的就称为吴秀花吧,先生觉得可好?”
邱山正色道:“甚好,甚好啊!”
无情看着吴绣花,低头躬身,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你也叫吴秀花?”
吴秀花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才相信邓利斌所言不虚,一时伤心地哭了:“你们演得也太像了,竟然能找出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来!”
无情则宽慰道:“施主错怪人家了,我并非是他们找来的戏子,贫尼虽然也有个名字叫吴秀花,但早已弃之不用,而改用法号无情。”
吴秀花抱怨道:“我听说你也是后沟村人?我父亲吴金海,你的父亲也叫吴金海吧!”
无情颇为惊诧,问道:“施主如何知道?你的后沟村和我的后沟村是同一地方吗?”
吴秀花一听,越来越觉得委屈了,因为她将邱山视作夫君的想法几乎被现实打碎。可她还不死心,非要带着无情回到后沟村看望父亲。但无情则犹豫了,一是觉得自己无颜再见父亲,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回家,出来混成这样,连个正经的尼姑都没当成;二是自己早年遁入空门,已对父亲没了多少亲情,若冒然前去,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但吴秀花的意志非常坚定,她必须要带着这个长相和自己一样的人回到后沟村,让父亲辨别一番。可她说服不了无情,直气得直跺脚。
邱山见状,一眼就看出了无情的心思,上前劝慰道:“大师能否听邱某人说两句?”
无情点头道:“阁下请讲!”
邱山道:“我听邓利斌说你是被不持大师引入佛门中的?可有此事?”
无情道:“正是!当年年轻气盛,心思肤浅,在与红叶谷的极胜大师的爱徒定亲未成后,便被不持大师迷惑,误入空门。虽然之后有些后悔,但既然已走上了这条道就没有回头之意了。不过经过多年的修炼,这些无非是过往云烟,贫尼早就不放在心上!”
邱山正色道:“不瞒吴师兄,在下正是极胜的徒弟,邱山。当年我失去了新婚妻子,悲痛万分,好多年都无法放下这事,更无心情迎娶别人。好在绿竹陪在我身边,这一路走来颇是辛苦,我的心结也慢慢解开了。谁成想当年我的无意之举竟然影响到了大师的人生轨迹,还请谅解!”
言罢,邱山躬身给无情鞠躬。
无情吃了一惊,原来这缘分竟然未尽,十几年后再次将二人牵扯到一起。她心中一阵酸涩,但立刻就平复下来,叹道:“邱先生多虑了,贫尼走上这条路也是自己选的,该是命中注定。就算当年与我相亲的不是邱先生而是别人,恐怕贫尼的遭遇也不会有所改变。所以,还请邱先生不必将此事挂怀,都过去了。”
但邱山仍然心有不安,再次鞠躬抱歉道:“还有一事请大师明了。那不持大师本是我绿竹轩,哦,不,当年应该称作红叶谷。他本是红叶谷山下书房庙的住持,是我专门请的和尚,不想阴差阳错将你引入空门,真是罪过。但当时我年龄尚小,对此根本不知,谁知道他不持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但无论如何,都是在下对不起大师,还请见谅!”
无情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愚弄了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怆。她怀疑当年不持大师拼了命的说服她遁入空门,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断了红尘而不去纠缠邱山?怪不得当年她怎样要求跟随不持都未能得逞,而是被不持推荐到了灵岩寺。现在想起这些,恐怕那不持大师是有意而为之了。
想到这里,她闭上眼睛,挤出两滴泪水。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人生如梦,这十几个春秋如白驹过隙,可怜,可叹,可悲啊!但贫尼刚才讲过,这些都过去了,纠结于此也毫无意义!”
邱山叹道:“大师真是大胸怀,在下佩服。但不管怎么说你这人生的改变也是因我而起的,在下原将功补过,为吴师兄的余生负责,以求洗脱些许罪行。”
吴无情道:“邱先生不必自责,贫尼早已脱离红尘,不畏生死,不贪富贵,不奢荣华。即便贫尼心中有所求,也只是希望将这腹中的胎儿早日落地,给他一个囫囵人生,如斯也!”
邱山听了,十分揪心。多好的一个女人竟然被自己当年的任性而为给毁了。不过听说无情还了俗,而且这肚子已经隆起颇高,想必是已然陷入红尘,不得自拔。因此,就更有必要将她带到后沟村与父亲见面了,如此也可续了亲缘。
他声情并茂地道:“大师就没想过你父亲过得可好?他一个孤寡之人守着那间只剩下一半的漏屋十几年,炎夏寒冬,饥饱无常,多可怜啊!在下虽然不才,但也懂的弃恶扬善,尊老爱幼,即便是入了佛门也要讲些仁爱之道的,更何况他是你的亲身父亲?还请大师三思,看看老人家吧!”
无情听罢,心情激动起来,她的眼睛再也无法收住泪水,一汪清泉喷涌而出。在邱山真诚的劝说下,她终于答应跟随他们回到后沟村看望阔别多年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