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不停的奔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我像只折了翅膀的鸟,在自己的空间里,却逃不出别人的魔爪。
被禁锢的灵魂,陷入泥潭的身体,前方那个吸引我的东西,我并不好奇,却挣脱不了。
黑暗的角落里,我只能看见变成晶体闪闪发光的食指,它正在吸取我全身的力量。
广阔的空间,几条宽大的跑道,一群人将我围在中间。看不清他们的形貌,只有无比的沉重,随着他们有节奏的脚步,向我靠近。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像个木偶,这种感觉第二次出现,不同的是这次我能清晰感受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那个冰冷的“他”没有出现。
双掌骤然紧握,食指的光华如烟花般散开,洒落在身上,像冬天飘落的雪花。人群停顿下来,空气在寂静里变得冰冷。目光,短刀,肌肉的撕裂,空气的炸响。我的感觉跟不上动作,像飞快的火车缩影成眩目的闪电,等平静下来,那些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拳印脚印带着电光,跑马灯一样在他们身上闪动。
身上的点点光华淡淡褪去,极度的虚弱感传来,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身体,却已无力支配。
“咯咯,咯咯咯…”
嘤嘤的声音似笑似哭,浓重的气味挤走了我身边的没一缕空气。我再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像被关进了黑暗的屋里,只有一面窗让我看得见。
身体像被牵了线的木偶,带着沉重的机械感,之所以沉重,是因为没了气力。一行一动靠的是气味的牵引,细胞的摩擦,血液的撞击。
枯黄的杂草,泛黑的泥土,十指原来可以这么坚硬,几十分钟就抛出一个大坑。将所有人都丢到坑中,再填上土,对于这个已经废弃很久的地方来说,也许永远没人能发觉。
气味再次消失,我像堆烂泥一样摊在地上,只有模糊的意识让我知道自己还残留在世上。
“咦,竟然还活着。”
我睁不开眼,耳朵还能勉强听到,这个声音带着很重的童音,应该是个小女孩。
气味再次袭来,已经麻木的感官,立刻振奋起来,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丝血液都在跳动,在跳动中,身体也直立起来。
我看到一个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精致的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滴出水来。她身穿一件大大的马甲,长筒靴很高,掩在运动裤里,依稀能见轮廓。她向我走来,眼中满是好奇。
“你真的还活着,好神奇啊。既然这样,我们一起跳舞吧。”
扬起手,踮起脚,歪着脖子扭起腰。
“停,竟然还活着,再来。”
一个癫狂的少女,一个扭动的“僵尸”,跳跳停停,在这空旷的空间里。
“我跳的很开心,真是不想杀你,可惜你是种魔铁人。”
少女从马甲的口袋掏出一个盒子,放在地上说:“你很好,我去找铲子来把你埋了。”
我轰然倒下,像没了支柱的房子。气味像没了宿主的病毒,点点消散。死前的回光返照是在梦里,洁白无暇的空间,冰晶花开出了别样的颜色。我在追逐飘舞的雪花,在田野里,在山峦上,聆听着松针落雪时的酥酥声,感受着鸟儿翅膀下拍打出的急促。我好自由,好快活,整个大地都是我的,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像鸟儿轻啄我的鼻尖,像花儿拂过我的手掌。
或许天堂就是迷失的梦里,地狱只是偶尔的梦醒。我渴望梦里,害怕梦醒,然而哪又有不醒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