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魂送走莫里多等人等人后,没有立即返回别院里,而是去了兽苑,本来以为他是去找小绿,然而却没有,他在里面和几个听兽族的族人聊了一会儿后便走了,在这之后他回到屋子里,再也没有出过门,直到晚上才走去广场,和族人聊天,其他,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一个蒙面黑衣人恭恭敬敬地立在龙岩风身前,汇报着这一整天跟踪鉴魂的所看到的情况。
“这个死胖子,非得要将自己装扮成深得人心的样子,他的心才会安定下来吧。”龙岩风露出轻蔑的笑容,“如果不是这样自欺欺人地活着,他应该没有胆子继续活下去。”
蒙面黑衣人不敢接过话,低着头一言不发,龙岩风接着问:“那你听到他曾经说过什么没有?”
“属下生怕靠得太近会被鉴魂发现,只能远远地跟在他身后,所以……没有听到他们之间说什么。”蒙面黑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龙岩风看他说话吞吞吐吐,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一挥手:“你先行下去,这几天继续跟着鉴魂,一有什么情况马上跟我汇报。”
“是。”蒙面黑衣人退后两步,向龙岩风行过礼后转身离去,很快就融入黑夜当中。
蒙面黑衣人前脚刚走,煊烨后脚就到,刚好碰到那人离去,煊烨走入房门,疑惑地看着龙岩风:“爸爸。”
“哦,你来了。”龙岩风表现得非常自然,伸手示意儿子坐下来:“刚刚灰牙殿下向我们下了命令,让我们十五天后正式行动,并务求我们一举消灭鉴魂及其拥护者。”
“我担心鉴魂这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早有防备,我们可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让爸爸你统一兽盟。”煊烨想了一会儿,才说。
龙岩风向煊烨摆摆手,说:“这个暂且不用管,你先帮我将这个信息送给赵龙和孙虎,记住,不要被尊盟其他族人发现了。”龙岩风拿出了两封信,递给了煊烨:“去吧。”
“是。”煊烨看了一眼父亲,后者靠着高大的椅子,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右手不断地抚摸着兽魂之玉,煊烨低叹了一口气,向父亲微微一躬,慢慢退出了房间。
感觉到煊烨离开之后,龙岩风蓦地张开了眼睛,脸上的肌肉往上抽了抽……
……
“没有被人跟踪吧?”鉴魂紧张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又短又肥的脖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确定没有人跟着蓝心悠,这才稍微定下心来。
“族长大人,我蓝家的追踪术天下无敌,同样的,我们的反追踪术也天下无敌,你大可放心,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们。”蓝心悠对自己有着强烈的信心。
“嗯。”鉴魂合起了双手,又粗又短的手掌紧紧地扣在一起,“福寿山被袭一事,小绿有什么说法?”
蓝心悠抱着双手,走到了悬崖边上,这才回过神说:“她认为是我们族人所为,因为除了我们兽盟,没人知道酥骨麻筋水的存在,还有,她怀疑偷袭他们的人就是煊烨和屠央。”
“你的看法呢?”鉴魂眯着眼睛,看着蓝心悠。
“我也认为他们两人嫌疑最大,因为只有他们俩是没有不在场的证据。龙岩风以为找两个人来顶包就可以瞒天过海,但是外族的人和我们的族人的气息是有分别的,任他们的言行举止学得有多像,却无法掩盖他们的气味。”
“那你能通过气味可以辨别出假扮煊烨和屠央的人来自哪一族吗?”
蓝心悠摇摇头:“我只能说,这两人来自尊盟,具体是八大家族里的哪一族的年轻人,我分辨不出来。”
鉴魂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萧家和黄家也怀疑尊盟里有人意欲图谋不轨,只不过一直拿不出证据来,所以一直以来只能偷偷地在暗中进行调查。”
蓝心悠突然转过身问鉴魂:“你说,如果尊盟有人和那个叛徒勾结在一起,当他们向兽盟大举进攻时,尊盟中其他族的人会不会帮我们?”
“我只能告诉你,他们一定会派人出来清理门户,至于帮不帮我们,我不知道。”鉴魂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兽盟屹立荒蛮大陆近10000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从来没有被打倒,反而在最危急的时刻竟然有人私欲膨胀,不顾旁人生死,意欲趁天下大乱之时先取兽盟,再谋天下。
其心有罪其心可诛!
蓝心悠无言以对,自古以来,兽盟和尊盟都一样,本着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态度,有什么事情都是内部解决,绝不向外宣扬,即使对方有心帮忙,往往也会谢绝对方的好意。
鉴魂长叹一口气,良久,才又问:“有多少人支持我们?”
蓝心悠紧皱秀眉,眼睛竟然露出了少见的担忧:“我们的情况并不妙,龙岩风是猎兽师部族名义上的首领,估计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会忠于他,驯兽师的立场摇摆不定,不过我觉得他们偏向于龙岩风的可能性较大。因为你这几年不顾族人反对,将大量的蛮兽送去剑之大陆,虽然这样做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但更多的人持反对的意见,这当中,又以和蛮兽感情最深的驯兽师族人为众。至于听兽族,以他们一向的表现,应该不敢卷入到这场斗争当中,所以我断定他们会袖手旁观,两不帮助。不过,因为我也是出自听兽族,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跟着我的。还有,我率领的猎兽师大队大部分都是你本家熊图腾族的族人,虽然他们平时不服我,但绝对会听从你的话,所以,我可以将他们算入我方的战斗力当中,再加上熊图腾族和虎图腾族世代友好,虎图腾族向来与你本家同仇敌忾,也可将他们算入我们的阵营。综合各方面而言,我认为敌我之间的力量对比为6:4。这还是所谓战族的情况,占绝大多数的非战斗部族也就是普通族人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反而担心他们会被煽动,转而攻向我们。”
身为各族族人推选出来的族人,鉴魂比蓝心悠更清楚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兽盟一共十二个部族组成,这些部族有着各自的图腾信仰,分别为龙、凤、狮、虎、熊、罴、鹰、豹、象、鹫、龟、鱼,故而又称图腾族,猎兽师族、驯兽师族的战士都是由这十二个部族的少年弟子中选出来的精英。至于听兽族,主要成员是早期被俘虏的奴隶的后人,地位极之低微。
猎兽师部族一共分为四个大队,每个大队人数300到600不等,龙岩风的亲传大弟子虞美仁正是公认战力最强的第二大队的大队长,本身战力彪悍到极点,另外两名大队长项语和刘榜自小和虞美仁一起玩到大,三人之间的友谊亲密无间,早就为所有族人熟知,剩余的那位大队长,正是蓝心悠。不过出自听兽族的蓝心悠身份低微,虽有实力,但一直以来并不能使得部下完全信服,当初鉴魂一力推举她为大队长,便惹起了众怒,这么多年来,蓝心悠还能保住大队长一职,除了她的确有过人之处外,还有赖鉴魂强而有力的撑腰。
蓝心悠说得对,百分之八十的猎兽师都会站在龙岩风这一边了,单论战力,猎兽师们可比驯兽师厉害得多,就算人数众多的驯兽师能够支持自己,应该也打不过他们,这还是在他们支持自己的情况下,如果他们不支持呢?杨宗和梁耿这两位营长最近这段时间和龙岩风可是走得相当近啊。鉴魂在心里细细盘算着双方之间的实力,踱了数步,突然抬起头来,看到蓝心悠低下头,脸色有点沮丧。
“这么说,我们是输定了?“难得看到蓝心悠脸露愁色,鉴魂反而笑了出来:“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绝大多数的族人会站在我们这边,就算龙岩风真的用武力夺取我族长一位,只要大家下定决心捍卫我兽盟之名誉,拼死消灭叛匪,我们未见得会输给他。何况,我们还有强力援助。”
“你是说剑之大陆地那群小鬼?”蓝心悠挑了挑双眉,脸色立即变得不悦:“我们兽盟再不济,清理内奸这事还不至于落魄到要请求外人帮助吧?”
“哎哎,第一,他们不是外人,这些少年可是笑岚的朋友,不是外人不是外人,第二,我没说要请他们帮忙,你不要自作主张,私自对号入座。”鉴魂立即笑着为自己辩解,蓝心悠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还有,排外心理太严重了。
“哼,最好是这样,别忘了二十年前的教训,姓风的那个小子可是真实的剑之大陆人。”蓝心悠转过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脚步,“还有一件事,挂在风家大小姐脖子上的那块蓝色玉坠,已经被对方抢走了,我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以后的局势,因为我确信,这一块玉就是二十年前被芷芸偷去的兽魂之玉。它到底是什么,你身为十二族长之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知道了,这几天多留意龙岩风,这一段时间他们蠢蠢欲动,似乎已经按捺不住了,可能随时会行动。”鉴魂对着蓝心悠渐去渐远的背影说。
一连十数天,两谷别院和平时一样,每个族人和平时表现得一样,和和气气、热热闹闹地生活,猎兽师族人依然天天出外围猎蛮兽,驯兽师族人做着和以前相同的工作,将被围猎回来的蛮兽进行驯化,听兽族族人还是蹲在兽苑里面,做着打扫兽房,清理粪便等低下且粗重的杂活。
只不过,在少数人当中,复杂的眼色在互相传递,大家似乎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见了面即使不打招呼,也能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渐渐地,一阵异常的沉寂慢慢在族人之间蔓延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这种令人诡异的沉寂,似乎兽盟当中会发生什么事情。
更多的人选择了沉默,默默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显得特别风平浪静,鉴魂越来越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这种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涌流动的平静日子还能维持多久呢?一天?两天?三天….鉴魂很是怀疑。
特别是,这几天关于二十年前蓝芷芸联合外人偷盗兽盟的镇山之宝兽魂之玉一事,不断地被重提,清楚这事的人当然不会忘记,鉴魂在被偷了象征族长令的牌兽魂之玉后,非但没有捉拿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偷盗者,还妄想包庇两人,最后要不是龙岩风副族长亲自出马,将他们打落深涧,族人们不知道鉴魂还打算要包庇这两人到什么时候。
丢失了兽魂之玉,鉴魂却依然稳坐族长首领一职,自然非常多的人不服,可是当时各族长老都力挺鉴魂,连龙岩风也支持自己的好兄弟继续担任各族首领,并下达了禁口令,任何人不得再提起此事,否则被罚终身服务兽苑,在多次明令禁止之下,族人们不得不将这件事深埋心里。
事隔二十年,若非有心人蓄意提起,族人又怎敢冒着被处罚的危险在偷偷议论这事,还有人说兽魂之玉已经重现兽盟,相信很快就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越来越多的不利舆论指向了鉴魂,鉴魂非但没有变得暴躁,反而整颗心真正平静了下来,每天养花喝茶,静静等待暴风雨的到来。
这一天,蓝心悠正打算去找鉴魂,和他商量一下要不要再次下达禁口令,压下族人的舆论,刚走到广场,便听到从西南方传来一阵巨响,蓝心悠抬头看向西天,两头巨大的龙兽一边打着一边往上飞,即使在数里远的两谷别院依然可以听闻那股震慑人心的吼叫。
“这火红色的四翼巨龙不是负责守护白灵宫的开明神兽吗,怎么会和另外一头巨龙打起来?”蓝心悠稍微出神,再抬头,那两头巨兽已经不见了,晴朗无间的天空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不过,仔细一看,似乎有一群黑压压的蛟龙在往不倒山的方向飞去。
这件事绝不寻常,蓝心悠刚想找鉴魂问个明白,却听到龙岩风冷冷地声音:“蓝心悠大队长,想去哪里?”
蓝心悠回过头一看,一身戎装的龙岩风手握龙枪,威风凛凛地站在最前面,身后是他最要好的搭档,猎兽师族第二大队大队长虞美仁、第三大队长项语、第四大队长刘榜,站在虞美仁身边的是他的两位副手,廖英和廖勇,驯兽师族第一营营长杨宗、第三营营长梁耿和虞美仁并肩而立,站在他们身后的煊烨和屠央这两名在兽盟享誉盛名的天才少年以及一帮和他们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再往后,猎兽师族的三个大队和驯兽师的两大营正在慢慢开进入广场,不少族人看到这种情况下,胆子小的便站在远处围观,胆子大一点的便围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意思?”蓝心悠冷眼看着众人,左手不自觉到握紧了手中的剑鞘。
“没有其他意思,让那个早就没有资格坐在首领位置上的人让出应有的位置罢了。”龙岩风同样冷眼看着蓝心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当然明白,你这是以下犯上。”蓝心悠想不到龙岩风竟然胆敢召集所有支持他的族人到广场上,当面威逼鉴魂。
蓝心悠话音刚落,鉴魂的声音便在她身后飘了过来:“严格来说,龙岩风副族长并没有说错,我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应该继续坐在族长这个座位上。”
蓝心悠回过头看,鉴魂正在慢慢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位族里的少年。
看到鉴魂出现,族人自觉退后,让出了一条道路。
“族长,早些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蓝心悠想不到在短短几天之内,鉴魂的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明明他是绝不能容忍龙岩风夺取族长一职的,怎么现在却主动让贤了?
鉴魂伸出手,制止了蓝心悠继续说下去,平静地看着龙岩风:“各位长老都在广场上等着我们吧,既然如此,不要浪费时间了。”
“鉴魂,你果然是聪明人,知道这事不可能再在议事厅解决。”龙岩风哂笑了两声,首先转身走向位于别院中央的广场,其他人快步跟了上去。
“族长,龙岩风这只老狐狸想名正言顺坐上族长这个职位,他手上有兽魂之玉,我怕……”蓝心悠还想说下去,鉴魂再一次伸手制止了她,“你去召集所有支持我们的族人,听我命令行事。”说着,不再理会蓝心悠,大踏步走向广场。
长老会成员是的十二图腾族的长老,每个部族可推举一名德高望族的长老加入到长老会中。兽盟中,族长和副族长行使领导权和执行权,长老会则行使监督权,拥有弹劾族长和副族长的权利,但这必须要召开长老大会,由十二位长老商议表决,并且需要需要三分之二的票数的通过,长老会才能行使这个权利。
如果放在以往,一向自诩走得正行得正的鉴魂还真的不怕来自长老会的弹劾,现在的时势不同以往了,长老会基本上都是龙岩风的人,当年支持鉴魂的长老们这几年不是离奇死亡便是不知所踪,仅有的几位长老的确还在兽盟,但不是变痴呆了就是失去行动能力,先后退出了长老会,现在新一届长老会中的长老,绝大多数都是龙岩风亲自推荐的人选。如果龙岩风利用这一点来搞垮自己,鉴魂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十二位长老已经站在广场中央,等着鉴魂和龙岩风这两位正副族长的到来。
就在一炷香之前,龙岩风突然拿出兽魂之玉,要求各族长老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到广场,大部分的长老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显得非常淡定,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往广场,只有鉴魂的本家熊图腾族和最要好的虎图腾两位大长老感觉到十分意外,失踪了二十年之久的兽魂之玉怎么会在龙岩风的手上,他召集所有长老所图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