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让我们回到半个月前。
小萤已经是第二次北上了,一切轻车熟路,每到一个驿站,就抢着要和牧原去打点,比某些贵族的贴身丫鬟还要殷勤。众人纳闷极了,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是突然转性了还是脑袋被门夹住了,怎么会霎时间变成淑娴的乖乖女了?
慕容殆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便看出了端倪。
这个小萤呢,做什么事情都要和牧原在一起,而且还特别的高调,好像是故意要气某个人一样。一旦某人看过来了,就拼了命讨好牧原,一会儿为他斟茶,一会儿为他捶背,小鸟依人般黏着牧原。如果某个人不看过来,伸出一脚狠狠将牧原踢开。
可惜了,某人绝大多数时候瞧都不瞧小萤一眼,始终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私下,慕容殆水和落叶有过几次探讨。
商量了几次,两人得出了一致的结果:火冷魂得罪了小萤。具体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但确是如此,绝无疑问。
就算不是,也当是了!
火冷魂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实上别人也找不出他到底错在了哪里了。慕容殆水很认真地观察着他一路来的举动,发现他和小萤几乎没有交集,碰见了面,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也许,火冷魂的冷漠才是让小萤生气的原因吧,当然了,这只是慕容殆水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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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2年,莫里多就满100岁了,要想这么岁数的人对少年之间特有的情情爱爱还有什么感觉,那就不太可能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爱情细胞早已经死光了,因而小萤和火冷魂之间的冷战很难吸引到他的兴趣。莫里多心情很不错,因为他发现将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冷战当作了一场喜剧来看,效果倒是不错的。
苦了可怜的牧原,莫名其妙成了某两人冷战的牺牲品。
一路上有这样的闹剧演出,众人都挺乐的,尤其是莫里多,吸着旱烟看免费的演出,甭提多爽了。
时间一天天过,一行人也越来越接近大草原了。
四周的山丘开始变得低矮起来,绿色的草地开始多起来,一片一片的,点缀着大地,天也渐渐地变得蔚蓝了起来,朵朵白云飘在头顶上,在悠闲地飘来飘去。
众人闻到了青草特有的清香气息,心情立刻变得愉悦了,就算是小萤,也一扫前几天心里的阴霾。
在众人之中,最开心的无疑是牧原,自从5年前进入玄日学院学习后,他就没有回过郭郭霍尔郡。事隔5年再回到老家,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让人怀念,绿得发青的草原、欢快奔腾的牛羊、还有牧民那高亢嘹亮的歌声……一切的一切,都叫人难以忘怀。
小萤骑着麋鹿,任由其在草原上撒腿欢跑,寥廓的草原上响起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小萤欢笑着从远处跑回来,一下子勒住了麋鹿,欢快地问:“牧原,我们已经进入郭郭霍尔郡了吗?”临分开之前无过给了一大堆补药让她吃,又经过了5天的修养,她折断了的右手已经好得差不多。
为了预防这个淘气的女孩做了一些不经大脑的蠢事让断骨再次裂开,落叶还是让她的手继续绑着绷带。
“嗯。”牧原点点头,露出了憨憨的笑容,黝黑的方脸折射着太阳的光线,如每一个郭郭霍尔人一般的坚毅、憨厚。
“小萤,你才刚从郭郭霍尔郡回来,怎么就不知道这里是郭郭霍尔郡和青沙郡的交界处呢?”慕容殆水带着狡黠的笑容看着小萤,眼里全是调戏的成份:“还是你想趁机多靠近牧原啊?你是故意的吧?”说到后一句话时,慕容殆水特意将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几个调。
小萤心情好,不和慕容殆水一般见识,自动将他的话省略了,又问牧原:“应该离狂熊飞狮团很近了吧?”
“不近,还要再走两天。”牧原倒是腼腆地低下了头,他脸皮子比较薄,幸好天生脸黑,即使脸红了也没有人可以轻易察觉出来。
被小萤直接无视,慕容殆水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这还是在落叶面前啊,少年的心特虚,摸了摸鼻子,自己找了个话题转移这个尴尬:“牧原,听说郭郭霍尔有4大草原之说,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呢?”
“好的。”也许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心情激荡之下,牧原说话时声音的音量也比平时大了一些:“准确地来说,是4个半大草原,分别是克尔祁大草原、********大草原、锡林霍特大草原、乌兰克林大草原,还有一个阿拉尔多斯大草原,它是荒漠大草原。”
随即牧原很认真地向慕容殆水几人仔细介绍起来。
克尔祁大草原位于郭郭霍尔郡的最南部,与青沙、北安两郡接壤,它集湖泊、草原、森林于一体,风光优美,由于靠近中土的郡县,住在那里的郭郭霍尔人受到中土百姓的影响很大,生活比较偏向于中土化,但它融合了中土和大草原的文化,人文风情别具一番风味。
再往北走就是********大草原了,它是整个郭郭霍尔郡中最美丽的草原,蓝天白云,绿草如画,风光旖旎,牛羊成群,无比绚丽。作为郭郭霍尔人的起源地,********大草原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郭郭霍尔牧民,是所有牧民心目中的圣地。
狂熊飞狮团的大本营就驻扎在********大草原的西北部。
在********大草原东边的是锡林霍特大草原,东与大兴郡相交,草原风情浓郁,素有“摔跤之乡”之称。摔跤,郭郭霍尔语又称“搏克”,是最受郭郭霍尔牧民欢迎的运动。锡林霍特大草原可以说是整个美丽的郭郭霍尔大草原的缩影,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鲜艳的鲜花处处盛开,骏马奔驰在莽莽原野,一座座郭郭霍尔特有的大草包像珍珠般撒落在绿浪起伏的草原上,景色特别迷人。
乌兰克林大草原位于郭郭霍尔郡的西北部,是半荒漠大草原,那里最出名的就是滑沙、骑骆驼兽游玩沙漠,乌兰克林人热情好客,能歌善舞,遍布剑之大陆的吟游诗人多出自这个地方。
阿拉尔多斯大草原荒凉如戈壁滩,风沙漫天。从前的郭郭霍尔牧民很喜欢将牛羊群赶去那里放养,由于环境日益恶劣,越来越少的牧民去阿拉尔多斯大草原放养牛羊了,随即变得荒凉起来。阿拉尔多斯大草原的面积到底有多大,没有一个郭郭霍尔牧民说得清楚,有人说它比整个郭郭霍尔郡还要大,甚至有人说它比整个剑之大陆还要大。
“那我们的第一站去乌兰克林大草原好了,先去滑沙,然后骑骆驼兽在沙漠上散步。”小萤拍起了手掌,愉悦得像一只小鸟,完全忘记了自己北上大草原是的目的是为了复仇四翼火狮。
小萤已经在剑之大陆生活了4年了,和她一起生活的伙伴一早就熟悉了她这种率性而为的个性。
落叶微微笑了一下,看着小萤,眼里满是姐姐对妹妹的溺爱。
慕容殆水咳了一下,身为猎天猎师团的副团长,很有必要提醒个别不思进取、只想玩乐的团员:“小萤童鞋,我们这次北上大草原,不是来玩的,而是要完成任务的。”
“知道啦。”小萤向慕容殆水扮了一个鬼脸,又向牧原说:“牧原大哥,我们去喝奶茶。”自从上一次来到大草原喝了一次这种用马奶冲撞青砖茶而成的茶水后,小萤一直对这种喝法奇怪的茶念念不忘。
现在正是中天,赤裸裸的太阳肆无忌惮地烤着草原,温度越来越高,其他几人都赞同小萤的提议。
慕容殆水认为几只蛮兽长得实在太吓人了,如果带他们去到村子里,可能会将牧民吓坏了,因此将它们晾在了一边。几人步行到最近的一个村子,选了最前的的那个大草包,向住在里面的牧民讨碗奶茶喝。
男主人不在家,看到这么几个着装华丽的旅行者,女主人的脸上有些忧愁,但还是很爽快地拿出了刚刚熬制的奶茶给几个旅行者饮用,不仅如此,好客的女主人还让小女儿端出了奶油、奶豆腐、炒米、羊排等食物。
“谢谢美丽的大娘,你的热情好比天上的太阳,温暖了我们的身体,驱赶了我们的疲惫。”牧原恭敬地向女主人行礼答谢。
“小哥客气了,你们是远方的来客,来到了我们克尔祁大草原,热情的克尔祁人又怎么会让我们的客人受到冷落呢?”女主人叫乌吉斯格朗,和大草原上的其他女主人一样,家里的男人出去牧羊,她负责家里的一切事务。女儿叫娜仁托娅,个子不高,穿着郭郭霍尔人特有的服装,脸圆圆的,扎了几条小辫子,躲在了妈妈的背后,时不时探出个脑袋来,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小萤几人。
寒暄了一番后,乌吉斯格朗直接问:“看你们的装束,应该是猎师吧?”
“是。”慕容殆水看了一眼莫里多,看到他自顾自地喝奶茶,这才作答。
一路上,猎天猎师团的两位副团长和三名团员都认为莫里多的辈分最高,应该唯他是瞻才是。莫里多老实不客气,先是狠狠地给提出这个馊主意的慕容殆水一个暴栗,再优哉游哉、慢条斯理地教训起他:你身为一个猎师团的副团长,说出这样的话不让人笑话吗,堂堂猎天猎师团竟然还要让一个老头来指挥,你这个副团长瞎了眼还是怎么了?顾着两名女弟子在场,更难听的诸如你的脑袋塞满了****的话莫里多没有说出来。
受了莫里多一顿暴打和揶揄后,慕容殆水的脑袋顿时开窍了,行使起了副团长的权利,遇到什么事情就自己出面解决,像住宿、打尖这些事就派给牧原这样的老实人去做。莫里多也真不管他,一路上只关心吃喝拉撒睡的问题,其他事情任由小辈们自己去折腾。
“那太好了。”乌吉斯格朗略微有些忧愁的神色如花朵般展开了:“最近这几天,我们一直听到疯狼的嚎叫,似乎是来偷袭我们的羊崽子,孩子她爹不放心,就和村里的其他男人出去狩猎,看看到底哪里来了疯狼群。”
“大娘,这里是郭郭霍尔郡和青沙郡的交界处,路上人来人往,村子里也有不少人,疯狼应该不敢来这里偷吃羊崽子吧。”慕容殆水不了解草原上的情况,只能凭着自己对大草原有限的认知分析。
“如果是饿坏了的疯狼,就有可能。”牧原皱着眉头说,慕容殆水的分析不无道理,疯狼一般在草原深处、人少的地方出没,很少会跑到人口密集的百姓居住处活动。
“唉,都怪那只四翼火狮,真的是天上派下来折磨我们克尔祁人的大煞星,搞得我们牧民不得安宁就好了,还去咬那些疯狼,逼得疯狼南下来我们克尔祁大草原觅食。唉,都不知道还要被这只大煞星折腾多久,愿长生天保佑我克尔祁人平安度过这次的难关,希望狂熊飞狮团早日收服这只大煞星。”乌吉斯格朗跪了下来,对着西天虔诚地念了起来。
“大娘,你放心,我们就是去收服四翼火狮这只妖孽的。”小萤一边拿着一只羊腿塞进了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呵呵,4年以来我们接待过很多北上的猎师了,他们都说要去帮我们收服大煞星,让郭郭霍尔人重新过上清静平和的日子,但每每都以失败为告终。即使草原上如太阳般永远不落般的狂熊飞狮团,4年来不知道投入多少的心血和人力,还是没有成功将这只大煞星收服。”乌吉斯格朗长长叹了一声,脸上又重现忧愁,“听说上个月狂熊飞狮团倾巢而出,还请来了据说很厉害的神兽骑士,也是无功而返,而那只所谓的神兽,不仅追不上那只大煞星,还吃了它好多的屁,真的是弱得离谱。”
乌吉斯格朗这番话没有诋毁某人的意思,克尔祁人天性淳朴豪爽,有话要说时一向不喜欢掖着藏着,喜欢实话实说。
无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被提到的那个人还在大口地啃着羊腿,一下子喷了出来,喷了满满一桌,发觉自己失态了之后,赶紧红着脸向大伙说对不起,那表情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小萤吃屁这个典故,在她一回到帝都时就气冲冲地向少年们控诉更应该是说发泄了一番,因而在场的几个少年都清楚得很,只是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克尔祁大草原,也能听到这个典故。
慕容殆水不停地抹鼻子——掩饰那快要抑不住的笑意,其他几人听到乌吉斯格朗这话说得特真诚,都是一个表情,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住笑——天知道生气起来的小萤会不会一拳打过来。
莫里多也大大地感慨了一番:“这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兽骑士啊。”
慕容殆水等人也是继续北上接触到越来越多的牧民后,才知道小萤在草原上不是一般的有名。
小萤吃屁的故事,不是编出来的,而是实有其事。当时小萤拼命让麋鹿去追四翼火狮,很多牧民就在旁看着——都想见证到四翼火狮大煞星被收服的那激动的一刻。多少年了,就等这一天了。
长生天终于又开始眷顾我们郭郭霍尔人了,不少牧民虔诚地跪拜西天,叩谢长生天的大恩大德。
没想到,小萤不仅只能跟着四翼火狮的屁股跑,还吃了它的一个响屁。四翼火狮那个屁实在太响亮了,如同天上的轰雷在响,远在数里之外的人都听得到。还有,那个屁不是一般的臭,很远的人都能闻到那一股硫化氢的味道,原本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牧民纷纷捂住了嘴巴逃之夭夭。
郭郭霍尔上的牧民还是很佩服小萤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因为在她之前,从来没有一个猎师可以吃到四翼火狮的响屁之后不晕倒的,她是第一个做到这样的人,值得颂扬。
自那以后,草原上的牧民闲暇时,就拿这个来开玩笑,神兽骑士吃屁的故事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郭郭霍尔郡。现在的每个郭郭霍尔人都遇到了倒霉的事情,别的人就会这样安慰他,没事,人家神兽骑士都吃屁了,你还有什么事能比她更不顺心吗?
后来,郭郭霍尔的牧民得出了一个歇后语,小萤吃屁——霉运当头。为什么是霉运当头呢,因为当时有人看到小萤的头正往四翼火狮要放屁的屁股里面凑。你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倒霉的事情吗?
这是后话。
幸亏小萤此时还不知道这句歇后语,不然的话肯定会当场发作,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是谁也制止不了。
小萤到此时还在为被四翼火狮狠狠耍了一次的事情耿耿于怀,听了乌吉斯格朗的话后,二话没说,拉着牧原的手就往外跑,说是去杀了那些从草原北方流窜到南方的疯狼,为牧民们除害。
落叶示意慕容殆水赶紧追出去,火冷魂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请问,疯狼一般在哪里活动?”
“村西北方向的云游山。”
得到了答案后,慕容殆水和火冷魂掀开大草包的帐门,走了出去。
“不就是杀个疯狼吗,至于吗?”莫里多惯性地藐视了某些人,即使在学生面前,他也从来不会收着自己的性子,该骂骂该打打,而且从没有徇私过,任谁犯了错都能得到一样的待遇。
落叶了解老师的脾性,微微一笑,转而和乌吉斯格朗聊了起来,她更多的是向她询问疯狼们活动的轨迹。
趁着乌吉斯格朗去添加奶茶时,莫里多和落叶做起了灵魂交流。疯狼群大举南下,这显然是个不同寻常的行为,乌吉斯格朗说是为了躲避四翼火狮,两人都认为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也许,草原上的某些势力在蠢蠢欲动。